现场死寂。
陈天阳无法理解孙铁手为何如此轻易就屈服,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更别说商量了,这样做将他这个门主置于何地?
这简直是对苍梧派、对武道宗师尊严的奇耻大辱!
白长老脸色煞白,他死死盯着孙铁手,试图从他身上找出被邪术控制的迹象,却只看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臣服和劫后余生的战栗。
那所谓的“灵魂契约”难道真的存在?
他引以为傲的药神谷传承中,从未记载过如此霸道诡异的手段。
阴长老更是浑身发冷,他擅长用毒,精于算计人心,但眼前这超越了他认知范畴的力量,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魂飞魄散?
那是什么?
比死亡更彻底的终结吗?
苍梧大长老眉头紧锁如铁,眼神复杂地看着静立一旁的孙铁手,又看向阵外神情漠然的林昊。
他感到了巨大的无力感。
他不明白为何林昊如此年轻便有此等修为,还精通药理、缔造昊雨生物这样的企业,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能够瞬间控制阵法!
林昊加重了语气,缓缓说道。
“放开所有防御,接受烙印。或者……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阵法那骤然增强、几乎要将他们骨头碾碎的恐怖压力,已经说明了一切。
“休想!”
陈天阳嘶吼,额头青筋暴跳,宗师巅峰的骄傲让他无法接受这种屈辱的奴役。
“林昊!你休要用这等妖邪之术辱我!有种放开阵法,与我堂堂正正一战,若我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仆为奴…绝无可能!”
他试图激起林昊的武者尊严,哪怕明知希望渺茫。
“堂堂正正?你怕不是又想逃吧!”
林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五打一,暗藏阵法,毒瘴音攻齐出时,陈大门主可曾想过‘堂堂正正’?现在谈这个,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的耐心有限。最后问一次,臣服,还是湮灭?”
白长老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声音干涩地开口。
“林……林大师!此事或有误会!我药神谷愿付出代价,灵药、古方、甚至……甚至那‘五方绝灵阵’的阵盘,都可献上。只求大师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去。我药神谷保证,日后绝不再与大师为敌!”
他试图用利益交换,保留最后的体面。
献出阵盘虽然肉痛,但总比沦奴仆强。
阴长老也连忙附和。
“是极是极!大师,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药神谷千年积累,珍宝无数,定能让大师满意。这为奴为仆的……实在有辱大师身份,也非我等所愿啊!”
他脸上挤出一丝极其难看的笑容。
苍梧大长老沉默着,但眼神也透露出类似的抗拒。
讨价还价?
林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契约也是有指标的,晚了想要都没有。
他心念一动,阵法之力如同被赋予了意志,不再是均匀的压力,而是化作了数道无形的、带着尖锐棱角的“枷锁”,精准地缠绕、挤压在四人身上最脆弱或旧伤所在之处。
“呃啊——!”
陈天阳首当其冲,右腕旧伤处仿佛被无形的钢钳狠狠夹住、扭转,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豆大的冷汗瞬间冒出。
白长老只觉得胸口气海穴像是被重锤猛击,内息瞬间紊乱,一口逆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脸色由白转青。
阴长老感觉自己的腰椎像是要断裂,护体罡气在阵法面前如同纸糊,甜腥的掌毒反噬自身,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内脏灼痛。
苍梧大长老闷哼一声,双臂承受的压力陡增数倍,肌肉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沉稳的面容也因痛苦而扭曲。
这精准而酷烈的折磨,瞬间击溃了他们最后一点讨价还价的勇气和所谓的宗师体面。
这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对他们尊严和意志赤裸裸的践踏与摧毁。
林昊在用行动告诉他们,在这里,没有谈判的资格,只有服从或者毁灭。
“三息。”
林昊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不带丝毫情感。
“三息之后,阵法全力绞杀,魂飞魄散,绝无回旋余地。”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漠然地抬起了手指,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光芒在流转。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和冰冷。
魂飞魄散的警告如同魔咒在耳边回响。
看着孙铁手那卑微却“安全”的姿态,感受着身上那足以碾碎灵魂的痛苦,再想到抵抗可能带来的彻底湮灭……
“我……我愿臣服!”
阴长老第一个崩溃了。
他修为在五人中本就算较弱,意志也非最坚,在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恐惧下,率先嘶哑地喊了出来,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什么药神谷长老的尊严,什么未来,在存在的彻底抹除面前,都不值一提。
白长老脸色灰败,看着崩溃的阴长老,又感受到林昊指尖那越来越盛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寒意,最后一丝挣扎也烟消云散。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药神谷白崇山……愿奉……主上。”
“主上”二字出口,带着无尽的苦涩和认命。
苍梧大长老看着门主陈天阳痛苦挣扎的样子,又看看已经臣服的孙铁手,长叹一声,那叹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悲凉。
“苍梧派,严嵩……愿奉林大师为主。”
他选择了放弃抵抗,为了苍梧派可能保留的一丝火种,也为了自己能够“存在”下去。
只剩下陈天阳。
他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溢出。宗师巅峰的骄傲,苍梧派门主的尊严,毕生追求神境的梦想……
在这一刻被无情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他看着林昊那冰冷的眼神,感受着灵魂深处那无法抗拒的死亡召唤,再看看身边或已屈服或痛苦不堪的同门……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屈辱、不甘与绝望的嘶吼从陈天阳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
吼声未落,他全身紧绷的抵抗力量如同泄气的皮球般瞬间消散,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颓然垂下了高傲的头颅,声音沙哑破碎,带着血沫。
“苍梧……陈天阳……愿……臣服……主上……”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剜他的心。
林昊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接受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没有丝毫迟疑,指尖连点。
“嗤!”“嗤!”“嗤!”“嗤!”
四道冰冷的意念洪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无视了四人或崩溃或绝望的防御,瞬间刺入他们的眉心,直抵灵魂核心。
痛苦、烙印植入……同样的过程在四人身上再次上演。
凉亭废墟上,阵法之力悄然散去。
清晨的薄雾重新流淌进来,阳光也终于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几缕微光。
林昊独立于微光之中,神情淡漠。
在他身前,孙铁手、阴长老、白崇山、严嵩、陈天阳,五位曾经叱咤风云、足以开宗立派的武道宗师,此刻如同被抽走了脊梁,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法摆脱的烙印,深深地弯下了腰,头颅低垂,姿态卑微。
“我等叩见主上。”
五道声音,或嘶哑,或颤抖,或苦涩,或绝望,却都带着烙印约束下无法抗拒的绝对服从,在这寂静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昊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五个新收的保镖,最后落在手中那枚光芒内敛的黑色圆盘上。
刚入岭南,尚未到达目的地,便已收获了五块特殊的“磨刀石”,或者说,五条被套上枷锁的保镖。
前路还是很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