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风带着水腥气，刮在林昊脸上如同刀割。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站在原地未动，但识海像是被重锤反复碾过，每一次神识波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
武者的感官何等敏锐，陈厉等人早已将林昊的虚弱尽收眼底，他们的认知里，这是巫王诅咒起了效果。
灰衣老者的气机依旧如泰山压顶般锁定着林昊，只要林昊稍有异动，便能瞬间将这小子撕成碎片。
“呵，看来那巫王的诅咒还真是了得，人都没露面，就将看这杂碎修理地要撑不住了。”
陈子昂忙不迭点头，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少门主说得对！这乡巴佬嚣张得很，但遇到您，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爬着。现在，估计孙前辈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他盯着林昊，眼神里满是报复的快意。
那灰衣老者乃苍梧派二长老，本名已无人提及，因手上功夫了得，江湖人送外号“孙铁手”。
孙铁手始终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锁死林昊。
作为成名多年的宗师，经验绝非陈厉等人可比。
此刻，他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虽不屑出手，但活了近百年，见识过无数高手。
按常理，受精神诅咒者气息必如风中残烛，可眼前这年轻人虽脸色苍白，之前有些狼狈，但此刻却站姿却稳如磐石。
特别是他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气场并未溃散，反而像一口蓄满了力的古井，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汹涌暗流。
这让他还不敢彻底放松。
他缓缓抬起右手，内劲在掌心无声流转，空气里泛起细微的波动——这是随时准备出手的征兆。
“怎么？吓傻了？”
陈厉显然没有孙长老的洞察能力，他往前踏出一步，声音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不然等二长老亲自动手，你连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
陈子昂赶紧附和，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又更待何时。
“乡巴佬，你现在给少门主跪地求饶，把昊雨生物双手奉上，再自废武功，或许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不然的话……”
他故意顿了顿，指了指灰衣老者。
“我身边这位可是苍梧派的‘铁手’孙前辈，那可是实打实的宗师，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刚才连续发动两次神魂刺，确实让林昊的识海像被重锤砸过一样嗡嗡作响，神魂之力损耗了近七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刺痛。
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原本没有了狙击手及诅咒的威胁，林昊有无数办法可以马上离开，但他没有退走。
为什么要退？
以他改良后的“雨燕惊鸿步”和炼气六层巅峰的灵力，拼着在神魂之力耗尽前，他有七成把握能在灰衣老者反应过来前，强行撕开一丝气机封锁，遁入复杂城巷！
更关键的是，自获得传承以来，他碾压墨镜男，戏耍张猛，看似轻松惬意，实则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生死磨砺。
面对王文轩、陈厉等人的阴谋算计，他更多依仗的是超越常理的神识和医术破局。
真正的、与顶尖高手的搏杀经验？
他极度匮乏！
眼前这位苍梧二长老，宗师中期的修为，不知活了多少年了，想必招式精妙，经验老辣，不正是最好的磨刀石吗？
武道之路，如逆水行舟！
不经历生死边缘的捶打，如何真正掌控力量？
如何应对未来更强的敌人？
今日这种被算计的危险，还有那完全未知想要抢鼎的大能高手，都在提醒他，安逸和逃避只会带来灭亡！
他需要与宗师正面一战，更需要确认他在武道界到底是什么层次，还需要在战斗中积累经验！
林昊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冷冽的寒光。
“你以为……你们赢了？”
陈厉原本对陈子昂的马屁之言很是满意，笑容满面，但林昊突然发问，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狞笑一声，眼中杀机暴涨。
“二长老！请您出手，先废了他两条腿！我看他还怎么站着说话！”
灰衣老者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对付这样一个精神受创、气息紊乱的小辈，实在有辱身份，但少门主之命不可违。
不过……这小子之前的眼神太过沉静，沉静得让他隐隐有些看不透的感觉。
但宗师的自负最终压过了那丝疑虑。
无论真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小辈，强弩之末，何必硬撑。”
孙铁手沙哑开口，一步踏出，宗师气机如影随形，牢牢锁定林昊。
“跪下求饶，或可留个全尸。”
话音未落，那如山岳般的宗师威压骤然收束，如同无形的枷锁，精准地锁向林昊的双膝！
同时，他枯瘦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夜色，一步踏出，无声无息，却瞬间跨越了数丈距离！
真正的杀招，是那只看似随意探出的枯爪。
五指微屈，指甲泛着乌青的幽光，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劲风，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插林昊的膝盖。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凝练到极致的阴毒内劲，锁死了林昊所有腾挪的空间——苍梧派秘传，“碎玉指”。
专破护体罡气，碎骨断筋！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林昊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躲不开！硬抗？法术？不行！脑袋要炸了！”
识海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搅动，强行凝聚神识施展任何法术的念头刚起，就带来了几乎让他晕厥的反噬警告。
唯有用充沛的灵力底蕴、仅有的武技及身法周旋了，可惜的是神识动用受限，灵力控制肯定要差很多！
“雨燕惊鸿步！”
足尖在湿滑的河堤石砖上猛地一点，灵气于涌泉穴螺旋迸发！
身体瞬间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并非直线后退，而是划出一道违背常理的弧线，险之又险地擦着那凌厉的指风边缘掠过！
指风带起的劲气刮得他脸颊生疼，却终究落空！
“咦？！”
孙铁手浑浊的眼眸中讶色更浓。
这小子……步法似乎比刚才精妙了一丝？
那种瞬间的爆发和诡异的变向……
“哼！垂死挣扎！”
孙铁手压下惊讶，攻势再起。
这一次，他不再留手，要将林昊彻底碾碎，杜绝任何意外！
而林昊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宗师的恐怖——速度、力量、对战斗节奏的掌控，都远超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