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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热浪席卷东京,城市在灼热的阳光下仿佛微微扭曲。对于“黑泽安全顾问事务所”而言,业务随着口碑的积累和黑泽光越发娴熟的专业能力(以及系统时不时的知识灌输)而稳步增长。虽然依旧称不上业界巨头,但已经摆脱了初期的窘迫,能够接到一些更具挑战性、报酬也更丰厚的委托。

眼下正在进行的,就是一单重要的艺术品运输安保任务。

委托方是一位低调的欧洲收藏家,要将一批价值连城的文艺复兴时期小型雕塑和画作,从临时寄存的银行金库转移至他在东京郊外新购置的、经过特殊改造的私人艺术馆。这批艺术品数量不多,但每一件都堪称孤品,价值惊人,自然吸引了无数觊觎的目光。收藏家之前已经收到过一些模糊的威胁信息,因此不惜重金,要求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

黑泽光亲自带队,投入了事务所最精锐的力量和最先进的装备(得益于怜子带来的“艺术基金”和系统奖励,他终于有条件更新了一部分设备)。方案反复推敲,路线精心规划,甚至动用了三辆外观一模一样的防弹厢式货车进行迷惑。他神经紧绷,深知这种任务不容有失,任何疏忽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和信誉崩塌。

转移日当天,气氛凝重。车队在警方摩托的短暂开路下(仅限于离开市中心拥堵路段),悄无声息地驶上了通往郊外的高速公路。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车流平稳,天气晴朗。

然而,黑泽光心中那股系统微弱强化的“危机直觉”却始终隐隐躁动,像一根绷紧的弦。他坐在中间那辆真正装载艺术品的货车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沿途的一切——每一辆并行或尾随的车辆,每一个路过的天桥和匝道口,甚至远处高楼的反光。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车队驶下高速,进入一段相对偏僻的辅路,这是通往私人艺术馆的最后一段路程,也是最容易出事的路段。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和零散的仓库区,视野开阔但易于隐藏。

突然!

“头车报告!前方路面发现大量三角钉!重复,路面有路障!”对讲机里传来前车保镖急促的声音!

几乎同时!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枪响,车队最前方那辆充当诱饵的货车的轮胎瞬间被打爆!车子失控地扭动,狠狠撞向了路边的护栏,彻底堵死了前进的道路!

“敌袭!全员警戒!倒车!寻找掩体!”黑泽光的心脏猛地一缩,但声音却冷静得可怕,第一时间下达指令!多年的实战磨练和系统赋予的“冷静思维”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然而,袭击者显然计划周详。后方也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两辆看似普通的厢式货车猛地横甩过来,死死堵住了退路!更多的车辆从两侧的树林和小路中冲出,将他们彻底合围!

“哒哒哒哒——!” 密集的自动武器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打在防弹车身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爆响!车窗玻璃虽然防弹,但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下车!依托车辆反击!保护目标货物!”黑泽光大吼一声,猛地推开车门,一个翻滚躲到车后,手中的手枪已然上膛。他带来的保镖团队也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虽然遭遇伏击略显慌乱,但立刻依令行事,依托车辆构成简易防线,开始还击。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郊外公路上枪声大作,硝烟弥漫!袭击者火力凶猛,人数众多,而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的劫匪,更像是专业的雇佣兵或大型犯罪团伙!

“老板!对方火力太猛!我们被压制了!”一个保镖躲在车后,一边换弹夹一边焦急地喊道。子弹啾啾地打在车身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黑泽光背靠着冰冷的防弹车门,剧烈地喘息着,大脑飞速运转。对方的目的是那批艺术品,肯定不会使用重武器直接摧毁货车,这是他们唯一的优势。但继续僵持下去,一旦弹药耗尽或者对方采用更极端的手段,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找到突破口!要么呼叫支援(但警方赶到需要时间),要么……找出对方的指挥或弱点!

他猛地探身,凭借系统强化的动态视力和“危险直觉”,迅速开了两枪!远处一个试图迂回靠近的袭击者应声倒地!

就在他缩回掩体的瞬间,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战场侧后方一栋废弃的工业仓库大楼。那栋楼不高,只有五层,但楼顶的天台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交战区域!

一个极其微小的反光点,在天台边缘一闪而过!

那不是普通的玻璃反光!那是……光学镜片的反光!望远镜?或者……狙击镜?!

有人在那个制高点上观察战场!甚至可能……是指挥者!

黑泽光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远超被子弹瞄准的恐惧!

一种难以形容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死死地盯住了那个方向!尽管距离遥远,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细节,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

他猛地抬起手,对着身旁一个拿着高倍率观测镜(用于评估艺术品状态)的队员低吼道:“镜子!给我!!”

队员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将观测镜递了过去。

黑泽光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观测镜举到眼前,调整焦距,死死地对准了那座仓库的天台边缘!

视野瞬间拉近!

灰尘、锈迹、破损的水泥护栏……镜头飞快地扫过……

然后,定格!

在那天台边缘的阴影之下,一个身影清晰地映入眼帘!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作战服,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他半蹲着,姿态稳定得如同磐石。一头标志性的、如同月光般冷冽的银色短发,在观测镜中清晰无比!

他的脸上似乎戴着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罩,但那双眼睛……那双如同最寒冷的冰川深处、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碧绿色眼眸——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观测镜片,黑泽光也绝不会认错!

是阵!是他那个离家出走、杳无音信、可能已经深陷黑暗的长子——黑泽阵!(此时他尚未获得“琴酒”代号,但气质已然冰冷)

他手里握着的,不是望远镜,而是一杆架设好的、散发着冰冷死亡气息的狙击步枪!枪口所指的方向,赫然是下方的交战现场!

他像是一个冷漠的死神,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场由他(或者他的组织)策划的杀戮盛宴,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或者……仅仅是在评估着什么。

仿佛感受到了那来自远方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注视,天台上那个银发身影,缓缓地、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头部。

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隔着硝烟弥漫的战场,隔着观测镜的镜片……

父子二人的目光,就在这枪林弹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短暂地、不可思议地交汇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黑泽光能清晰地看到,阵那双碧绿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惊讶,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漠然,以及一丝极淡的、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物品般的……评估意味?

他看到了自己吗?他认出自己了吗?

肯定认出来了!

但那眼神……那根本不是看父亲的眼神!那是在看一个……目标?一个障碍物?一个需要被纳入计算的因素?

黑泽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握着观测镜的手指冰冷彻骨!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真的是他!他真的走上了这条路!而且,竟然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场合,与自己重逢!

下一秒,天台上的阵,似乎极其轻微地歪了一下头,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如同鬼魅般迅速起身,单手轻松地拎起那杆沉重的狙击步枪,转身,消失在了天台的阴影之中。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仿佛他出现在那里,只是为了确认什么,或者被什么意外因素(黑泽光的注视)干扰后,便立刻撤离。

他走了。

就像他当初离开家时一样,决绝,冰冷,不留一丝痕迹。

黑泽光僵硬地放下观测镜,手臂无力地垂下。耳边震耳欲聋的枪声、爆炸声、队友的呼喊声……仿佛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刚才那短暂却足以刻骨铭心的一瞥。

那双冰冷无情的碧眼,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

“老板!小心!”一声大吼和猛地扑过来的保镖将黑泽光从失神中惊醒!

“砰!”一颗子弹擦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飞过,打在车身上!

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黑泽光猛地甩了甩头,将那股锥心的刺痛和寒意强行压下,眼神瞬间重新变得锐利如刀!现在他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他必须对委托和队员的生命负责!

“压制左侧火力点!b组,用手雷开路!准备向三点钟方向突围!”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甚至带上了一种被极度刺激后产生的、近乎冷酷的高效!

战斗再次进入白热化。或许是因为指挥者的突然离去(?),袭击者的配合出现了一丝混乱。黑泽光抓住机会,带领队员拼死反击,终于撕开了一个口子,且战且退,最终等来了迟到的警方支援……

袭击者见状不妙,迅速扔下几具尸体和报废车辆,如同潮水般撤退了。

现场一片狼藉,硝烟弥漫,伤者在呻吟。那辆装载艺术品的货车虽然弹痕累累,但总算完好无损。

任务……勉强算是成功了。

但黑泽光站在废墟和硝烟中,却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他看着警方忙碌地勘察现场,看着队员们包扎伤口清点装备,看着那辆险些被夺走的货车……

他的目光,却一次又一次地,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那座已然空无一人的废弃仓库天台。

那里,曾经有一个银发的身影,用冰冷的枪口和更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一阵夏日的热风吹过,却让黑泽光感到刺骨的寒冷。

他知道,有些伤口,远比身上的擦伤更痛,也更难以愈合。

这一次短暂而残酷的“重逢”,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某些东西,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那个他曾试图拉回的儿子,已经彻底消失在黑暗的深渊里,变成了一把冰冷而危险的……武器。

而他这个父亲,在未来的某一天,是否会真正站在那把武器的对立面?

黑泽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拳头悄然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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