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掌为誓的余温还没散，我就收到了亲信的急报。
“头儿，不好了！长老团在宗祠祭坛发现了‘新证据’，说林砚的文房四宝和双胎的脚印都在那儿，一口咬定是兄弟俩连环杀人！”
亲信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夜色里听着格外刺耳。
我刚回到捕快驻地，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水，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日之期才过了半天，林仲山就迫不及待抛出杀招。
祭坛是宗族祭祀圣地，在那儿找到 “证据”，比任何证词都管用。
“具体怎么回事？” 我抓起绣春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祭坛地面被洒水夯实了，那脚印纹路跟双胎的鞋底一模一样，连磨损的缺口都没差！” 亲信语速飞快，“还有林砚的笔墨纸砚，就扔在脚印旁边，上面全是他的指纹！长老团已经放出话，明天一早就开宗族大会，直接把双胎就地正法！”
指纹？
我冷笑一声。
苏婉那女人，果然是她搞的鬼。
定是故意设计让林砚触碰了文房四宝，再偷偷扔去祭坛，伪造铁证。
可脚印呢？
双胎一个被关在囚室，一个被软禁，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祭坛？
“祭坛现在谁在守着？” 我起身就往外走，披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林仲山派了十几个心腹族人，拿着棍棒守在门口，说谁要是敢靠近，就是亵渎圣地，要遭天谴！”
天谴？
他们伪造证据草菅人命的时候，怎么不提天谴？
我回头对三个最得力的亲信说：“带好家伙，跟我走！今晚必须闯进祭坛，找出破绽！”
若是等明天宗族大会召开，双胎就真的没救了。
这一夜，是生死赌局，我只能赢。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宗祠祭坛在林家宗族的最高处，依山而建，四周种满了老槐树，风吹过树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鬼魅的低语。
我们四人借着树影掩护，悄悄摸到祭坛外围。
果然，门口火光通明，十几个族人手持棍棒来回踱步，警惕性极高。
“头儿，硬闯肯定不行，人太多了。” 亲信压低声音。
我抬头看了看祭坛的围墙，不算太高，但墙头插着碎瓷片。
“绕到后面，翻墙进去。” 我当机立断。
绕到祭坛后侧，围墙下长着茂密的灌木丛，正好能遮住身形。
我让亲信踩着我的肩膀，先爬上墙头，清理掉上面的碎瓷片，然后放下绳索。
夜风越来越凉，吹得我脖颈发紧，心跳得像擂鼓。
每一秒都至关重要，生怕被守在门口的族人发现。
顺着绳索爬上墙头，我低头往下看，祭坛地面是夯实的黄土，被洒水后泛着湿润的光泽。
月光下，那几枚脚印格外清晰，大小、纹路，甚至鞋底边缘的小缺口，都跟我之前见过的双胎鞋底一模一样。
长老团说得没错，单看表面，这脚印确实 “绝非伪造”。
可越是完美，就越透着诡异。
我轻手轻脚地跳下去，落地时尽量减轻声响。
亲信们也陆续下来，动作麻利得像狸猫。
“分头找，注意别破坏现场。” 我压低声音吩咐。
我直奔那几枚脚印，蹲下身仔细观察。
地面被夯得很实，脚印的凹槽边缘很规整，没有自然踩踏的不规则痕迹。
我从袖中取出银针，这是六扇门办案常用的工具，不仅能验毒，还能探查细微的材质差异。
将银针轻轻扎进脚印的凹槽底部，指尖能感觉到一丝黏腻的阻力。
我缓缓转动银针，再拔出来时，针尖上果然粘连着一层淡黄色的油状物质。
桐油！
我心里一喜，果然是伪造的！
桐油混合黄土，能快速凝固成型，还能完美复刻鞋底纹路，只是这种仿制品表面干透，底层却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完全硬化，遇着银针就会粘连。
“头儿，你看这个！” 旁边的亲信低声呼喊。
我走过去，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套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都是上等材质，确实是林砚常用的款式。
我拿起毛笔，指尖抚过笔尖。
林砚那小子，性子温和，写字力道极轻，笔尖的磨损应该很轻微才对。
可这毛笔的笔尖，磨损得格外严重，甚至有些分叉，明显是被人用蛮力写过很多字的样子。
我又对比了砚台边缘的指纹，指纹虽然清晰，但分布很奇怪，不像是正常握笔时留下的，反倒像是刻意按压上去的。
“把这些都收好，是重要证据。” 我把文房四宝交给亲信，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就在这时，祭坛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不对劲，后面好像有动静！”
“快过去看看，别让外人亵渎了圣地！”
糟了，被发现了！
“走！” 我低喝一声，率先冲向围墙。
亲信们立刻跟上，我们顺着绳索快速爬上墙头，刚跳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族人的呼喊声和追赶声。
“有人闯祭坛！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我们不敢停留，借着夜色和灌木丛的掩护，一路狂奔，直到跑出很远，听不到追赶的声音，才停下来喘气。
“头儿，幸好没被抓住！” 亲信抹了把额头的汗。
我看着手里的银针和那套文房四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仲山，苏婉，你们的好戏，还没唱完呢。
第二天一早，宗族大会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族人。
长老团坐在高台上，面色阴沉，林仲山站在一旁，眼神阴鸷地扫视着人群。
双胎被押在广场中央，林墨穿着囚服，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林砚则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各位族人！” 为首的长老站起身，声音洪亮，“林伯涛遇害，证据确凿是林墨所为！如今祭坛又发现林砚的文房四宝和兄弟俩的脚印，这是他们连环作案的铁证！今日召开宗族大会，就是要将这两个忤逆子孙就地正法，以告慰先祖和死者的在天之灵！”
“就地正法！就地正法！” 台下有不少族人跟着呼喊，显然是被长老团煽动了。
“慢着！” 我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广场中央，绣春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长老团口口声声说铁证如山，就凭这几枚脚印和一套文房四宝？”
“林晚秋！你还敢来？” 长老们脸色一变，“昨日给你一日时间，你没查出任何结果，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我当然有话说！” 我举起手里的银针，“你们所谓的完美脚印，根本就是伪造的！”
“胡说八道！” 林仲山上前一步，厉声呵斥，“祭坛地面夯实，脚印纹路丝毫不差，怎么可能是伪造的？你这是故意包庇凶手！”
“是不是伪造的，一试便知！” 我转头对身后的亲信说，“拿东西来！”
亲信立刻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桐油、黄土和一双仿制的双胎鞋底。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桐油和黄土混合均匀，然后把仿制鞋底按压在混合好的泥团上，轻轻一抬，一个与祭坛上一模一样的脚印就成型了。
“大家看好了！” 我提高声音，“这就是所谓的‘铁证’！用桐油混合黄土，能快速复刻鞋底纹路，表面夯实后看似完美，实则底层未干，用银针一扎就能查出桐油痕迹！”
我将那枚沾有桐油的银针举起来，阳光下，针尖上的油迹清晰可见。
广场上的族人都惊呆了，议论声此起彼伏。
长老团的脸色变得铁青，为首的长老强装镇定：“一派胡言！就算脚印是伪造的，林砚的文房四宝总做不了假吧？上面可是有他的指纹！”
“这才是最可笑的地方！” 我冷笑一声，让人把林砚日常使用的另一套文房四宝拿上来，“大家对比看看，林砚写字力道轻，笔尖磨损极浅，可祭坛上的那支毛笔，笔尖磨损严重，明显不是他常用的！还有指纹，分布怪异，是被人刻意按压上去的，根本不是正常握笔留下的！”
我让识字的族人当场试验，用正常握笔的姿势写下字，再对比砚台上的指纹，差异一目了然。
族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之前呼喊 “就地正法” 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林仲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里满是阴狠，却又无可奈何。
“长老团，” 我转头看向高台上的长老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仅凭伪造的证据，就想草菅人命，这就是所谓的宗族规矩？今日我当众揭穿这些伪证，不是要跟你们为难，而是要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双胎一个清白！”
“你…… 你想怎么样？” 为首的长老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很简单，” 我语气坚定，“宗族大会延期三日！这三日里，我会继续查案，找出真正的凶手！若是你们再敢阻挠，或是私下动手脚，休怪我六扇门不讲情面，直接上报朝廷，治你们一个包庇凶手、草菅人命之罪！”
六扇门的威名，加上刚才揭穿伪证的事实，让长老团再也不敢反驳。
为首的长老沉默了许久，终于咬牙说道：“好…… 就延期三日！但你若是再查不出结果，就必须立刻离开江南，再也不许插手林家的事！”
“一言为定！” 我再次与长老击掌为誓。
看着高台上脸色阴沉的林仲山和长老们，我心里清楚，这三日，将会是更凶险的博弈。
但我没有退路。
林墨在囚室里等着翻案，林砚还被蒙在鼓里，林伯涛的冤魂还在等着昭雪。
我林晚秋，既然接手了这个案子，就一定会查到底。
真正的凶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我看着广场中央的双胎，眼神坚定。
这场生死博弈，我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