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府门房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
王府里的灯笼忽明忽暗，光线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张鬼脸，看得人心里发毛。
我攥着藏有胭脂粉末的手，指尖冰凉 —— 这粉末是关键，得赶紧去查证来历。
还有总管那从不离身的铜葫芦钥匙串，案发后怎么没了踪影？是被凶手拿走了，还是藏在什么地方？
一路快步赶回六扇门，刚进衙署大门，就撞见师弟陈风急匆匆地跑过来。
“师姐！你可算回来了！” 陈风脸上满是焦急，“刚才王府有人来报，说侧妃柳氏听闻总管死讯，当场晕厥了！”
我心里 “咯噔” 一下。
柳氏？靖王的侧妃？
她怎么会突然晕厥？是真的伤心，还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还有更怪的。” 陈风压低声音，“靖王已经下了令，说柳氏身体娇弱，不准任何人再传讯她，还派了侍卫守在柳氏院门口，连只苍蝇都别想进去！”
我皱紧眉头，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靖王这是在护着柳氏？
难不成柳氏跟总管的死有关系？不然靖王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阻拦我查问？
“胭脂粉末和铜葫芦钥匙串的事，你先去查。” 我对陈风说，“胭脂你拿去城外的‘凝香阁’问问，那是京城最全的胭脂铺，说不定能查出线索。铜葫芦钥匙串，你去库房周边的杂役房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过。”
“好！我这就去！” 陈风接过我递过去的胭脂粉末，转身就往外跑。
我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现在线索断了两条，只能从柳氏这边找突破口了。
不管靖王怎么阻拦，我都得见到柳氏，问个清楚。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带着两个捕快赶往靖王府。
刚到柳氏院门口，就被两个手持长枪的侍卫拦住了。
“站住！王爷有令，侧妃身体不适，任何人不得入内！” 侍卫面色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我亮出捕快牌：“六扇门办案，我要见柳氏，询问总管命案相关事宜。”
“不行！” 侍卫寸步不让，“王爷说了，谁要是敢打扰侧妃休息，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
靖王这是铁了心要护着柳氏啊！
我盯着侍卫手里的长枪，枪尖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硬闯肯定不行，不仅见不到柳氏，还会落人口实，说我仗着六扇门身份欺压王府之人。
“那我能见见为柳氏作证的丫鬟吗？” 我退了一步，“就是案发时守在佛堂外的那个丫鬟。”
侍卫相互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但只能在院外问话，不准靠近院门。”
我松了口气，只要能见到丫鬟，就有机会找到突破口。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丫鬟从院里走出来。
她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眼神躲闪，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你就是案发时守在佛堂外的丫鬟？” 我开门见山。
“是…… 是我。” 丫鬟的声音细若蚊蝇。
“案发当天傍晚，柳氏是不是一直在佛堂诵经？” 我追问。
丫鬟赶紧点头，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是！侧妃从傍晚开始就在佛堂诵经，从未离开过！我全程守在佛堂外，连苍蝇都没飞进去过！”
她这话，跟之前杂役的谎言如出一辙。
我冷笑一声：“苍蝇都没飞进去过？那佛堂里的香火，是你亲自添的？”
丫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是…… 是我添的。”
“那你说说，案发当天佛堂用了多少香火？” 我往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丫鬟的脸色瞬间白了，额头上冒出冷汗。
她眼神慌乱，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嘴里喃喃道：“我…… 我记不清了…… 当时太忙了，没注意……”
“记不清了？” 我提高声音，“按王府规矩，佛堂每日的香火用量都要登记，你敢说你没登记？”
丫鬟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林捕头，我真的记不清了…… 你别再逼问我了，要是让侧妃知道了，她会杀了我的……”
“你现在不说，等我查出来，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语气冰冷，“柳氏让你撒谎，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要是继续帮她隐瞒，等她倒台了，你就是同谋，一样要被治罪！”
丫鬟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林捕头若再逼问，我便一头撞死在这，证明侧妃清白！”
说着，她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你以为死了就能解决问题？你死了，柳氏的嫌疑只会更大！你要是说实话，我可以保你不被柳氏追责，还能让你安全离开王府。”
丫鬟愣在原地，眼神里满是犹豫。
她知道，我这话不是在骗她。
柳氏现在能护着她，可一旦柳氏自身难保，第一个抛弃的就是她这种小丫鬟。
“我…… 我想想……” 丫鬟擦了擦眼泪，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耐心地等着，心里却急得像火烧。
时间不多了，三日之期已经过去一天，要是再找不到关键线索，我不仅要被逐出六扇门，总管的冤屈也永远无法昭雪。
过了好一会儿，丫鬟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决绝：“我说…… 我什么都说……”
我松了口气，赶紧说：“你说，案发当天柳氏到底有没有离开过佛堂？”
“离开过……” 丫鬟的声音颤抖着，“侧妃傍晚进了佛堂，大概半个时辰后，就悄悄离开了，让我守在佛堂外，别告诉任何人。她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换了身素衣，说要去库房那边看看……”
库房那边？
我心里一紧，柳氏果然去过库房！
那木架底部的胭脂粉末，说不定就是她留下的！
“她去库房做什么？有没有见到总管？” 我追问。
丫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侧妃没说，她离开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我皱紧眉头，柳氏去库房的半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不是见到了总管？会不会跟总管的死有关？
“对了，佛堂的香火记录在哪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丫鬟指了指佛堂门口的一个小柜子：“就在那个柜子里，每日的香火用量都记在上面。”
我赶紧让人去拿香火记录。
打开记录册，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案发当天的香火用量，比平时少了近一半！
我拿着记录册，走到丫鬟面前：“你看，案发当天佛堂只用了这么点香火，要是柳氏全程诵经，香火怎么会用得这么少？难不成佛堂的香会自己省着烧？”
丫鬟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之前说柳氏从未离开过，还说香火是你添的，这不是明摆着撒谎吗？” 我语气严厉，“佛堂门窗紧闭，哪来的风能吹灭几炷香？你以为这种谎话能骗得过我？”
丫鬟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林捕头，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是侧妃逼我的，她要是知道我把真相说出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放心，有我在，柳氏动不了你。” 我扶起她，“你再想想，柳氏离开佛堂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带了什么东西？”
丫鬟仔细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侧妃离开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块绣帕，上面绣着很特别的花纹，像是前朝的样式……”
前朝的绣帕？
我心里一动，之前在库房木架底部发现的胭脂粉末，要是跟这块绣帕有关，那柳氏的嫌疑就更大了！
“你能画出绣帕上的花纹吗？” 我赶紧问。
丫鬟点了点头：“我试试……”
我让人拿来纸笔，丫鬟接过笔，小心翼翼地画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幅简单的花纹就画好了。
看着纸上的花纹，我心里猛地一震 —— 这花纹，跟我之前在师傅红伶那里见过的前朝纹样一模一样！
柳氏怎么会有前朝的绣帕？她跟前朝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的身份不简单？
“林捕头，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可一定要保我安全啊！” 丫鬟拉着我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恳求。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院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丫鬟点了点头，转身匆匆回了柳氏院。
我拿着画有花纹的纸，心里思绪万千。
柳氏不仅案发当天去过库房，还持有前朝绣帕，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靖王之所以护着她，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的前朝身份，怕她被查出来，连累到自己。
现在线索越来越清晰了，柳氏肯定跟总管的死有关。
但她为什么要杀总管？是因为总管发现了她的秘密，还是受人指使？
还有，刘看守派人监视库房，他跟柳氏之间有没有关系？
一个个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让我头都快炸了。
“师姐！” 陈风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急匆匆地跑过来，“胭脂粉末查出来了！”
我赶紧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小盒胭脂，跟我在库房发现的粉末一模一样。
“这是‘凝香阁’最名贵的‘醉红颜’，只有王府和官宦人家的女眷才用得起。” 陈风喘着气，“掌柜的说，最近只有柳氏院的丫鬟来买过这种胭脂。”
果然是柳氏！
我攥紧手里的盒子，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了一部分。
库房木架底部的胭脂粉末，就是柳氏留下的！
她案发当天去库房，肯定是跟总管见了面，说不定就是她杀了总管，然后伪造了密室现场。
但她一个女子，怎么会懂库房的机关？难道有人帮她？
刘看守？还是另有其人？
“铜葫芦钥匙串呢？有没有查到线索？” 我问陈风。
陈风摇了摇头：“我问了库房周边的杂役，都说没见过…… 不过有个老杂役说，案发前一天晚上，他看到一个黑影在库房附近徘徊，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因为天黑，没看清楚是谁。”
黑影？
难道是刘看守？还是另有其人？
现在线索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复杂。
柳氏、刘看守、还有那个神秘的黑影，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总管的死，到底是谁策划的？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
不管有多复杂，我都要查下去。
三日之期已经过去一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关键证据，揭开真相。
“陈风，你再去查一下柳氏的身世，看看她跟前朝有没有关系。” 我对陈风说，“还有，密切关注刘看守的动向，别让他跑了。”
“好！我这就去！” 陈风转身又要跑。
“等等！” 我叫住他，“你再去一趟佛堂，把案发当天的香火记录拿回来，还有，看看佛堂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尤其是跟前朝有关的。”
“明白！” 陈风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画有前朝花纹的纸，心里暗暗发誓。
不管柳氏的身份有多特殊，不管靖王的势力有多大，我都要查清楚真相，让凶手伏法，还总管一个公道！
我攥紧腰间的绣春刀，刀鞘上的细银边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为我加油打气。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等陈风的消息，然后找到柳氏杀人的直接证据，让她无从抵赖！
我转身往六扇门衙署走去，脚步坚定。
虽然前路充满未知和危险，但我不会退缩。
为了真相，为了公道，就算拼上我在六扇门的职位，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