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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进知府衙堂的门槛,就听见 “砰” 的一声巨响,案上的惊堂木被拍得直颤。

张万霖居然挣脱了衙役,正站在堂中央撒野,肥硕的身子堵着门口,盐铁司的人黑压压站了一地,腰间的缠枝莲挂绳晃得人眼晕。

“知府大人!你必须给我做主!” 他唾沫横飞,三角眼瞪得溜圆,“林晚秋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盐铁事务?这案子分明是六扇门查不下去,想栽赃本官!今天这案子要是不交由盐铁司接管,我立刻上奏朝廷!”

知府坐在案后,脸憋得通红,手里的扇子都快摇断了 —— 一边是盐铁司的硬茬,一边是刚凑齐证据链的六扇门,显然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张大人息怒,有话好好说。” 知府的声音带着颤,“晚秋刚查清线索,正要向我汇报……”

“汇报个屁!” 张万霖猛地踹开旁边的凳子,木屑飞溅,“她那叫栽赃!什么纸条银簪,指不定是伪造的!本官看她就是想借着案子公报私仇!”

我刚要迈步上前,阿柴在身后拽了拽我的袖子,小声说:“头,他带了二十多个人,个个带刀,硬碰硬吃亏。”

我拍开他的手,藏青短褂的红布条在快步走动中扫过裤缝,绣春刀的刀柄被掌心攥得发烫。

“张大人倒是会倒打一耙。” 我站定在他面前,比他矮半个头,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李老栓夫妇招供你是主谋,沈墨指认你许诺私盐配额,城南酒楼掌柜能证你们频繁密会 —— 这些也是我伪造的?”

“胡说八道!” 张万霖的脸涨成猪肝色,伸手就要推我,“你个小娘皮敢污蔑本官,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侧身躲开,指尖已经按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刀鞘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张大人想动手?六扇门办案,妨碍公务者,按律处置。”

盐铁司的人立刻围了上来,刀刃出鞘的 “噌噌” 声此起彼伏,衙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成冰。

王捕头也带人冲了进来,挡在我身边,低声骂道:“这老东西真是疯了!”

“都住手!” 知府终于吼出声,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张万霖!你再胡闹,休怪我以扰乱公堂论处!”

张万霖的动作僵住了,大概是没想到知府敢跟他硬顶,愣了愣才恶狠狠地说:“好!我给知府大人面子!但这案子必须交出来!盐引归盐铁司管,轮不到六扇门插手!”

“案子归谁管,得讲规矩。” 我往前一步,目光扫过盐铁司众人的腰牌,突然定在张万霖的挂绳上 —— 苏绣的缠枝莲,针脚细密,花瓣的弧度带着刻意的圆润,跟沈墨腰间那根一模一样!

心脏猛地一跳,我强压下心头的狂喜 —— 这就是沈墨与张万霖勾结的铁证!之前只觉得纹样相似,此刻近距离细看,连绣线的配色都分毫不差,分明是出自同一绣娘之手。

“张大人说盐引归盐铁司管,我没意见。” 我突然放缓语气,故意示弱,“但赵满仓是被谋杀的,凶杀案归六扇门管,这是朝廷定的规矩。不如这样,我查凶杀,您查盐引,咱们各司其职。”

张万霖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让步,随即冷笑:“你查凶杀?就凭你?三天了连个密室都没破,还敢说查案?”

“密室已经破了。” 我从怀里摸出铁钩,往案上一扔,“悦来栈上房后墙有暗洞,用这铁钩勾住插销锁门,制造密室假象 —— 李老栓已经招认是你让沈墨教他的凿洞手法。”

“一派胡言!” 张万霖的眼神慌乱了一瞬,又立刻硬撑,“就算破了密室,也证明不了我跟案子有关!我给你半天时间,要是找不到我参与的直接证据,这案子必须交出来!而且你得给我赔罪!”

“半天足够了。” 我立刻接话,心里清楚他是想拖延时间,说不定已经派人去销毁暗洞证据了,“但我要去悦来栈复勘现场,盐铁司的人不能跟着。”

“不行!” 张万霖想都没想就拒绝,“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伪造证据?我必须派人盯着!”

“可以。” 我爽快答应,盯着他的挂绳补充道,“但只能派两个人,而且不能靠近现场三尺之内 —— 毕竟,破坏物证的罪名,张大人担不起。”

张万霖的脸色变了变,大概是被 “破坏物证” 四个字戳中了心事,犹豫半天终于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我转身就走,阿柴和王捕头立刻跟上,刚踏出衙堂,王捕头就急着问:“头,你真要给他半天时间?万一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找得到。” 我脚步没停,阳光照在捕快牌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他的挂绳,跟沈墨的一模一样。”

王捕头愣了愣:“挂绳?那能说明什么?说不定只是巧合。”

“巧合?” 我冷笑,“苏绣的缠枝莲,要绣得这么精细,整个河间府只有西市的陈绣娘能做到。去查,张万霖和沈墨是不是都在她那儿订过挂绳,什么时候订的,有没有一起去。”

王捕头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就去查!”

“我带阿柴去悦来栈,你查完直接过来汇合。” 我分派任务,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 只要陈绣娘能证实两人一起定制挂绳,再结合暗洞的凿洞手法,就算张万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悦来栈的门还是虚掩着,后院的柴堆比早上更乱,显然是有人来过。

“头,你看!” 阿柴突然指向暗洞的方向,“有人动过这里的砖!”

我快步走过去,果然看见暗洞旁的几块砖被重新砌过,缝隙里的石灰还是湿的,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指纹印 —— 是张万霖的人干的,想毁掉暗洞的痕迹。

“晚了。” 我蹲下身,用捕快牌撬开新砌的砖,暗洞的轮廓清晰可见,洞壁上铁钩划过的痕迹还在,“凿洞的手法是固定的,就算砌了砖,也能验出来。”

阿柴松了口气,又问:“那现在怎么办?等着王捕头的消息?”

“等?张万霖可不会等。”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上房的后墙,突然想起追风师傅教的追踪术 —— 越是刻意掩盖的地方,越容易留下痕迹,“去拿梯子,我要再看看暗洞的高度和角度。”

梯子架好后,我爬上去,脑袋刚探出墙头,就看见墙根下有串细小的脚印,鞋码跟张万霖的一模一样,鞋底还沾着新砌砖的石灰粉。

“这老东西果然亲自来过。” 我心里暗骂,指尖划过洞壁的划痕,突然发现痕迹比之前更乱,像是有人用硬物反复刮蹭过。

“阿柴,拿灯来。” 我喊道。

灯光照进暗洞,角落里藏着一小截断裂的绣线,青绿色,跟缠枝莲挂绳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喜,伸手把绣线捏出来 —— 是桑蚕丝的,质地细腻,跟沈墨挂绳的材质完全相同,显然是张万霖在查看暗洞时,挂绳被洞壁勾断的。

“有了!” 我跳下梯子,把绣线递给阿柴,“这就是张万霖来过的证据!”

阿柴刚要接,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王捕头骑着马狂奔而来,手里挥舞着一张纸:“头!查到了!陈绣娘说,三个月前,张万霖和沈墨一起去订的挂绳,还特意让她绣成一模一样的缠枝莲!说是‘兄弟结义的信物’!”

“完美。” 我握紧拳头,所有的线索终于拧成了一股绳 —— 三个月前结义,随后沈墨接近赵满仓,李老栓凿洞,张万霖提供庇护,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走!回衙堂!” 我转身就走,绣春刀的刀穗在身后扬起,带着破局的凌厉,“该让张万霖认罪了!”

刚到衙门口,就看见盐铁司的人守在外面,个个面色凝重,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林捕头,张大人让你赶紧回去,时间快到了!” 一个小吏上前阻拦,语气带着挑衅。

我没理他,径直闯进衙堂 —— 张万霖正坐在知府旁边的椅子上,喝着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林晚秋,时间到了。” 他放下茶碗,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找到证据了吗?没有的话,就赶紧给本官赔罪,把案子交出来!”

“证据?当然找到了。” 我把绣线和王捕头手里的供词拍在案上,“张大人,认识这截绣线吗?从悦来栈暗洞找到的,跟你挂绳的绣线一模一样。陈绣娘也招了,三个月前你跟沈墨一起订了同款缠枝莲挂绳,说是‘兄弟结义’—— 你跟一个走私犯结义,是为了方便勾结走私私盐吧?”

张万霖的脸 “唰” 地变得惨白,手一抖,茶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你、你胡说!这绣线不是我的!陈绣娘记错了!”

“记错了?” 我冷笑,从怀里摸出沈墨的挂绳 —— 是之前搜身时没收的,“那你看看这个,跟你的挂绳是不是一模一样?还有暗洞旁的脚印,鞋码和鞋底花纹都跟你的官靴吻合,你还想狡辩?”

所有证据被一一摆开,衙堂里鸦雀无声,盐铁司的人也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张万霖。

“我、我……” 张万霖张了张嘴,突然瘫坐在地上,肥硕的身子把椅子压得 “嘎吱” 响,“是沈墨!是他逼我的!他说要是我不帮他,就揭发我以前走私私盐的事!我也是没办法啊!”

“现在说这些,晚了。” 我上前一步,绣春刀出鞘,寒光直指他的喉咙,“勾结走私犯,谋害朝廷命官,伪造盐引,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 你以为求饶就能活?”

张万霖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像条丧家犬似的爬向知府:“知府大人,求您救我!我给您送过银子!我在京城有人!”

知府的脸瞬间涨红,一脚把他踹开:“无耻之徒!谁收过你的银子!来人,把张万霖押入大牢,听候朝廷发落!”

衙役们一拥而上,把张万霖拖了下去,他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衙堂外。

盐铁司的人也被控制起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晚秋,你立大功了!” 知府站起身,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次不仅破了凶杀案,还揪出了盐铁司的蛀虫,朝廷一定会重赏你!”

“大人过奖了,这是属下的本分。” 我收起绣春刀,心里却没什么喜悦 —— 这案子破了,可还有多少像张万霖这样的蛀虫藏在暗处?

王捕头凑过来,拍着我的肩膀:“林捕头,这次真是服了你!那挂绳的细节,换别人根本注意不到。”

我瞥了他一眼,难得没嘲讽他:“追风师傅教过,查案要盯紧不起眼的地方 —— 人心藏在暗处,证据也藏在暗处。”

正说着,阿柴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木盒:“头!红伶师傅派人送东西来,说是给你的急件!”

我打开木盒,里面是本暗器图谱,翻到最后一页,红伶师傅的字迹映入眼帘:“张万霖偷学铁莲花技法,曾试图买通我刺杀追风,小心其党羽报复。”

手指猛地攥紧图谱,指节泛白 —— 原来张万霖不仅走私贪财,还想害我师傅!这老东西的罪行,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头,怎么了?” 阿柴见我脸色不对,担心地问。

“没事。” 我合上图谱,塞进怀里,“只是没想到张万霖还有这么多龌龊事。”

走出衙堂时,夕阳已经西斜,把地面照得金黄,悦来栈的方向传来收工的梆子声,平和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我知道,平静之下藏着多少暗流。

李老栓的银簪,沈墨的石灰粉,张万霖的缠枝莲挂绳,还有这册暗器图谱…… 这些东西像一个个坐标,标记着人心的贪婪与黑暗。

“头,接下来怎么办?” 阿柴问。

“审张万霖,挖出他的党羽。” 我握紧绣春刀,刀身的凉意让我清醒,“还有沈墨,他肯定知道张万霖更多的秘密。”

王捕头点点头:“我这就去提审,保证让他们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我突然笑了 —— 以前他总嘲讽我是 “女流之辈”,现在终于服了。

阿柴挠挠头,又问:“那盐引呢?还给朝廷吗?”

“当然。” 我摸了摸腰间的捕快牌,上面的 “捕快” 二字在夕阳下闪着光,“盐引是朝廷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少。至于那些被贪墨的,迟早要追回来。”

晚风拂过,掀起短褂的红布条,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我想起爹妈临死前的眼神,想起追风师傅教我追踪术时的严厉,想起红伶师傅传授暗器时的叮嘱 —— 他们都在教我,要守住正义,哪怕前路布满荆棘。

“走,去牢房。” 我迈步向前,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还有很多事要做。”

绣春刀的刀柄在掌心发烫,那是正义的温度,是责任的重量,也是我前行的力量。

不管张万霖的党羽有多厉害,不管以后还会遇到多少密室凶案,我都会一直查下去。

因为我是林晚秋,六扇门唯一的女捕头。

我的刀,只为正义而拔。

这一次,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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