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指尖还嵌在岩缝里，锈刀卡在禁制节点上震得发麻。毒傀的腐臭味已经扑到鼻尖，那张溃烂的脸离他眼球不到半尺，空洞的眼窝里爬着黑蛆。
他没动。
不是不能躲，是动了就前功尽弃。
系统那行古篆化作的符印刚砸进眉心，识海像被凿开一道裂缝，冰锥似的冷流顺着脑髓往下灌，和脊椎喷出的功德金光撞在一起。一股要炸，一股要封，两股力道在他骨头缝里打擂台，生生把经脉撕成碎布条。
“呃……”
喉头一甜，血从七窍往外冒，耳朵里全是血管爆裂的噼啪声。他咬住后槽牙，舌尖早烂了，满嘴血腥糊得睁不开眼。
可他还笑得出来。
“嘿嘿……老子今天要是死在这儿……”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连坟头草都得被我刮三层当柴烧。”
话音落，右手猛地往胸口一拍。
玉简贴着皮肤炸开一层微光，刚才那波灵波震荡再次扩散。毒傀脑袋一偏，动作僵住，像是被人拔了线的木偶。
就是现在！
他反手抽出锈刀，刀背狠狠磕在自己左肩伤口上。
“给我——冲！”
这一下不是自残，是借痛引气。剧痛瞬间点燃残存的灵力，顺着紫雷烙印一路烧上去，硬生生把功德金光从脊椎逼成一道金瀑，直灌丹田。
系统之力冷得像万年寒铁，金光却烫如熔岩。两股力量在小腹绞成一团，像有两只手在里头掰腕子，谁也不让谁。
墨渊浑身抽搐，指甲抠进岩壁，硬是在石头上抓出五道带血的沟。
但他没停。
反而把心神沉进识海，盯着那团乱战的光与暗，忽然咧嘴一笑。
“你们俩吵啥？合体啊！”
念头一起，他竟主动松开对金光的掌控，任由系统那股冰冷之力顺着经脉往上啃。等那寒流爬到心口时，他猛地催动玉简，将最后一丝灵力压进去——
“轰！”
玉简裂了。
一道极细的绿芒射出，不偏不倚扎进系统界面中央。
黑白符文猛地一顿，像是被人按了暂停。紧接着，整个界面开始扭曲、重组，浮现出一行新字：
【检测到外部灵器介入，启动应急融合协议】
【绑定进度：17%】
墨渊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这破系统还会“应急”？
他哪管什么协议不协议，只要它肯干活就行。当下强忍骨裂之痛，把功德金光全数推向系统核心，像拿火把去捅冰窟窿。
“融不融？融不融？再不融老子把你当废品拆了换雷核！”
“咚！”
又是一声闷响，比刚才更沉，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他整个人一颤，丹田处突然塌陷下去，旋即猛地鼓起。一股说不清是热还是冷的气流炸开，顺着四肢百骸冲了一遍。
【绑定进度：43%】
皮肤下的金纹开始游走，不再是零散的线条，而是连成片，像一张网慢慢收紧。每一道纹路经过的地方，断裂的经脉竟开始自行接续，碎掉的骨头发出细微的“咔咔”声，重新拼合。
毒傀终于缓过劲来，喉咙里咯咯作响，爪子一扬就要扑下。
偏偏这时，墨渊抬起左手。
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眉心。
“别急。”他声音哑得不像人，“等我……升个级。”
那一指落下，识海轰然洞开。所有混乱的力量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尽数汇入眉心符印。他的呼吸骤停，瞳孔缩成针尖，整个人像具尸体般向后倒去。
后背撞上岩壁的瞬间，丹田“嗡”地一震。
【绑定进度：89%】
【突破临界触发】
【炼气九重→筑基初境，转化中……】
一股气浪自他体内炸出，吹得岩缝碎石乱跳。灵汐结印的手猛地一抖，嘴角溢出血丝，却死死撑住灵罩没松。
她看见墨渊周身浮起一层淡金纹路，像活物般流转不息。原本干瘪的肌肉开始鼓胀，断裂的骨骼彻底愈合，连脸上那道被玄通法杖划出的血痕都在缓缓闭合。
而最诡异的是——
他插在石缝里的那把锈刀，刀身竟开始泛出金光。不是反射，是刀本身在发光，仿佛被某种力量浸透。
“成了？”灵汐屏住呼吸。
还没完。
墨渊突然张嘴，无声嘶吼。
下一瞬，紫雷烙印从脊椎一路烧到天灵盖，金光冲霄而起，在头顶凝成一道三寸小柱，虽不及雷霆浩荡，却稳如山岳。
【境界突破完成】
【宿主：墨渊】
【当前境界：筑基初境】
【属性反馈：力量x3.2，灵力x4.1，防御x2.8（基于原有加点倍增）】
系统弹出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那个靠系统苟命的老六，也不是被追得满地找牙的逃犯。
是猎手。
是等着反咬一口的毒蛇。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勾，锈刀自动飞入掌心。刀身金纹缠绕，轻轻一震，竟削断了旁边一块凸岩。
“啧。”他低头看着刀，“你倒是争气，比我先开窍。”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瞥见毒傀已扑至面前，利爪距咽喉只剩一寸。
墨渊笑了。
手腕一翻，锈刀横切。
没有轰鸣，没有光影。
只有一道金线掠过空气。
毒傀的头颅高高飞起，脖颈断面平滑如镜，连一丝血都没溅出来。尸体僵立两息，才轰然倒地。
他看都不看，转身面向裂隙深处。
灵汐靠在岩壁上，脸色发白，手里还掐着护法印。
“你……突破了？”
墨渊没答，只是抬手，把锈刀递到她面前。
刀身上，映出他半张脸。
眼底金芒隐现，嘴角带笑，却冷得吓人。
“你说呢？”
外头，阶梯口的毒傀群突然集体抬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它们喉咙里发出低吼，不再徘徊，而是齐齐转向裂隙，一步步踏上来。
北风卷着血腥味灌入岩缝。
墨渊把刀收回腰间，顺手摸了摸那块玉简碎片，又蹭了蹭袖口沾上的骨粉。
老规矩。
打完还得刮地皮。
他活动了下手腕，筋骨噼啪作响，像一头终于磨利爪牙的野兽。
然后，他朝灵汐眨了眨眼。
“待会儿动手，记得躲远点。”
“我怕收不住力，把你顺手也……”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就在这一刻，山谷上方，一道黑影正悄然掠过月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