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
何雨柱静立在后院廊下,寒风掠过他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庞。
意念如无形的触须,精准地蔓延开来,瞬息间跨越空间,牢牢锁定了南郊那座曾让娄振华呕心沥血的砖窑厂,以及西郊那几个隐藏在权力与贪婪阴影下的坐标——正是那些层层截留、百般刁难,土地收购的官员家。
心念微动,空间之力无声流淌。
南郊砖窑厂:
原本破败但尚存骨架的厂房、堆积如山的废弃砖坯、几间看守人住的简陋窝棚、连同角落里不知积攒了多久、沾满灰尘的微薄现金……所有附着于地表之上的痕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抹去!只留下大片突兀光洁、平整如镜的土地。
几个睡得昏沉的看守,只觉得身下一空,冰凉坚硬的地面取代了破败的床板,刺骨的寒气瞬间将他们激醒。
黑暗中,他们惊恐地摸索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却只在空旷死寂的荒野上回荡,回应他们的只有呼啸的寒风。
厂房呢?窝棚呢?钱呢?!巨大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西郊某官员宅邸:
精致的二层小洋楼、奢华的家具、藏在暗格里的成捆现金、金条、古玩字画……连同厨房里囤积的粮油肉菜,甚至院子里主人精心侍弄的几盆名贵兰花,都在同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温暖的卧室里搂着小妾酣睡的官员,猛地摔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赤身裸体,瞬间冻醒。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奢华的家没了!只剩下自己和同样惊惶失措的小妾,赤裸裸地站在空旷冰冷的宅基地上!彻骨的寒意混杂着灭顶的绝望,让他瘫软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那些钱!那些他费尽心机搜刮来的东西!全都没了!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其他几个坐标点:
上演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诡异景象。房屋连同内部的一切财物被凭空“抹除”,只留下光秃秃的地基和几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惊恐欲绝的人影。
他们的反应或呆滞、或崩溃、或歇斯底里,但无一例外,都被一种超越理解的巨大恐惧彻底吞噬。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彻底完了!这是鬼神之怒,还是……那个被刁难到几乎走投无路的轧钢厂的报复?
念头刚起,一股寒意比冬夜的风更刺骨百倍声音传来,直冲天灵盖——再为难,恐怕下次消失的就不仅仅是房子和钱了!
何雨柱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幕,清晰地“看”到了那几个坐标点上瘫软在地、惊骇欲绝的身影和那一片片突兀的平地。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教训,足够了。
他无声地低语:“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今日只取不义之财,留尔等性命。若再敢伸手为难,自取灭亡。”
念头落定,空间微微波动。
下一个瞬间,他已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四合院后院的廊下,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一分钟。
寒风依旧呜咽,壁炉里木炭微弱的噼啪声隐约可闻,仿佛刚才那跨越空间的无声惩戒,只是夜风掠过时的一个错觉。
他轻轻推门进雨水的房间,屋内温暖的气息包裹上来。两个妹妹在里间睡得香甜。
熊猫一家五口依偎在角落的小房子的暖垫上,白月光将团团圆圆护在腹下,黑石头警惕地抬了抬头,嗅到熟悉的气息又放松下来,壮壮则打着小呼噜。何雨柱的心神彻底宁静。
晨曦微露
翌日清晨,四合院在食物的香气中苏醒。谭雅丽早早起来熬了稠乎乎的小米粥,蒸了白面馒头,配上一碟清脆的腌萝卜,简单却熨帖。
餐桌上,气氛已不复昨晚的凝重窒息。娄振华眼下虽有些青黑,显然昨夜并未睡踏实,但精神却透着一种奇异的亢奋。
他面前放着一个鼓鼓囊囊、毫不起眼的深蓝色大帆布行李袋,里面装着十万人民币和二百万香江币。这袋子仿佛带着魔力,让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上面,每一次触碰都传递着沉甸甸的力量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林若心脸色也恢复了血色,只是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巨大的责任感。她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千元现金和一些零钱,这是她反复思量后决定的今日发放额度——既要帮到实处,又不能过于惊人,引人猜疑。
何大清呼噜呼噜喝着粥,眼神时不时瞟向娄振华的行李袋,又看看林若心的小布包,眼神复杂。
震惊过后,一种莫名的底气混杂着对儿子深不可测手段的敬畏,在他心底扎根。
“柱子,我们这就出发了。”娄振华提起那个沉重的帆布袋,手很稳。
“放心去吧娄叔,收购的事,今天一定成。”何雨柱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林若心也拿起布包,深吸一口气:“柱子,娘也去才里了。”
何大清一抹嘴站起来:“成,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离四合院,载着沉甸甸的希望和责任,奔向轧钢厂。
轧钢厂大门外:
轧钢厂巨大的铁门敞开着。林若心没有选择在厂里,而是在门卫室旁边临时支起了一张桌子。
她的几个助理已经在旁边协助。
消息是通过轧钢厂和街道办事处的电话层层通知下去的。
很快,轧钢厂大门外的空地上,陆陆续续汇聚了一些身影。
他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面容沧桑,眼神里带着疑惑、期待,更多的是生活的沉重。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牺牲者的父母、配偶、子女。有的孤身一人,身形佝偻;有的牵着懵懂的孩子,脸上写满困苦。
林若心看着这些烈属,心口一阵阵发紧。她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个铁皮喇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递开去:
“各位烈属家人同志,大家安静一下。我是轧钢厂负责烈属工作的林若心。
厂领导一直非常关心大家的生活,年前一直积极奔走,争取到了每月一笔额外的补助款项。
今天,奉上级指示和厂领导的委托,在这里,给大家提前发放一笔抚恤补助金!”
人群一阵小小的骚动,疑惑的目光瞬间被点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希冀。
林若心继续道:“厂里体谅大家的难处,这笔钱,是为了实实在在地帮助大家解决一些生活困难!咱们根据家里的具体情况,分两种标准:
第一,家中牺牲的同志是独子(或主要赡养人),父母年迈无其他子女依靠,生活困难的,每户每月补助5元钱!这笔钱,会一直发放到老人百年之后!
第二,家中有子女可以共同赡养老人的,每户每月补助2元钱!也是对烈属家庭的一份心意和支持!”
“每月?!”“一直发到百年后?!”人群彻底沸腾了!巨大的惊喜和感激如同暖流冲散了冬日的严寒。
五块钱!在这个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年代,五块钱能买几十斤白面,能解决多少燃眉之急!
尤其是那些白发苍苍、孤苦无依的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了泪水。
每月都有!这是救命钱啊!
“林…林同志,这是真的吗?”一位拄着拐杖、满脸皱纹的老大娘颤巍巍地问,声音带着哭腔。
“大娘,千真万确!以后都由我这里发放。”林若心眼眶也红了,她拿起登记簿和准备好的现金。
“咱们一个一个来,登记姓名,住址,家里的情况,按标准领取。以后每个月,你们都按时过来领取并发放!”
发放工作开始了。
林若心和几个助手耐心地询问、登记、解释。
拿到钱的烈属们,有的紧紧攥着那几张珍贵的钞票,贴在心口,泣不成声。
有的不住地鞠躬道谢,“感谢厂领导!”“感谢政府!”“感谢林同志!”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张五元、两张一元的钞票,在他们手中仿佛重若千斤,带来的不仅是物质的些许缓解,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巨大慰藉和上层的认可。
一股暖流洋溢在轧钢厂大门外,驱散了料峭的春寒。
林若心看着一张张含泪感激的脸,看着孩子们因为家里拿到钱而露出的天真笑容,昨夜那巨大的恐慌和压力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了肩上沉甸甸却又无比踏实的责任。
这钱,拿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