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酒店顶层套房的晨曦被维多利亚港的薄雾笼罩,窗外尖锐的警笛声已成了这座城市的背景音。何雨柱享用完精致的客房早餐,换上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神态平静地走出了酒店。他像一滴水汇入湍急的溪流,融入香江街头步履匆匆、神色警惕的人群中。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街头巷尾,身着制服的警察数量明显激增,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路人,尤其是携带行李箱或大包裹的。银行门口更是戒备森严,金属探测门闪烁,保安如临大敌。报摊上,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几乎都被“世纪巨盗”、“金库劫案”、“悬赏破亿”等触目惊心的词汇占据,恐慌如同看不见的孢子,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悄然滋生。
何雨柱的目的地很明确——位于皇后大道中,历史悠久的永安百货。这座装饰着ARt dEco风格线条的宏伟建筑,曾是香江奢华与繁荣的象征之一,此刻却透着一股强撑的疲态。巨大的玻璃橱窗依旧光鲜亮丽,展示着最新款的时装和奢侈品,但进出的顾客明显稀疏了许多,带着一种谨慎观望的神情。
何雨柱熟门熟路地穿过略显冷清的一楼大堂,乘电梯直达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秘书显然认得这位出手阔绰的内地客人,恭敬地将他引入。
“哎呀!何兄弟!稀客稀客!真是贵客上门啊!”曾兆祥闻声立刻从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站起身,绕过桌子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但那笑容深处,却隐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疲惫。他比上次见面时似乎消瘦了点,眼下的乌青颇为明显。
“曾老哥,叨扰了。”何雨柱微笑着与他握手,力道适中,眼神平静无波,“这次回来处理些事情,顺便来看看老朋友。”
“哪里话!你能来,我这小庙蓬荜生辉!”曾兆祥热情地引着何雨柱在会客区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亲自为他斟了一杯上等的铁观音,“何兄弟这次来,是有什么‘特别’的需要?还是看上了什么新玩意儿?你只管吩咐,我立刻叫人去仓库调货!”他刻意加重了“特别”二字,暗示着两人之前心照不宣的“大宗交易”。
何雨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氤氲的茶香暂时驱散了空气中无形的压力。“曾老哥太客气了。”他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一丝“初来乍到”的困惑,“倒是今天过来,一路所见,让我有些诧异。老哥,这满街的‘差人’(警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昨天刚到,感觉这香江的气氛,比上次来绷得紧太多了。”他的表情和语气完美地诠释了一个“不知情”的内地商人应有的疑惑。
曾兆祥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和无奈。他长长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怕隔墙有耳:“何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最近香江……哎,简直是翻了天!出了泼天的大案子!弄得人心惶惶,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首当其冲,受到的影响太大了!”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猛灌了一口,像是要压惊:“就在前两天,一夜之间,好几家大银行的金库,连同英租界领事馆的储备金库,还有几家顶级赌场的保险库……全都被搬空了!听说失窃的黄金、美金、港币,价值几十个亿啊!”曾兆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中充满了惊恐,“几十个亿啊!神不知鬼不觉!现在整个香江黑白两道都疯了,警察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悬赏令贴得满街都是,赏金据说都破亿了!可连个鬼影子都抓不到!”
曾兆祥越说越激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茶几:“现在所有银行都风声鹤唳,加强了安保不说,提现、转账都变得异常严格和缓慢,尤其是大额资金流动,简直难如登天!外面风声这么紧,老百姓也不敢轻易花钱,你看看我这楼下……”他指了指门口方向,语气苦涩,“客流少了三四成不止!”
何雨柱静静地听着,脸上适时地露出震惊和同情的表情:“几十个亿?一夜之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难怪……难怪我说怎么处处都不对劲。”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流露出担忧,“那曾老哥,永安这样的大百货,岂不是也深受其害?”
“何止是深受其害啊!”曾兆祥像是找到了倾吐对象,苦水一股脑儿倒出来,“货款、租金、人工……哪一项不是大数目?我们这种大型百货,现金流就是命脉!现在银行紧缩,供应商催款催得紧,可顾客消费缩水,回款慢了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这栋大楼的租金……哎!”他重重叹了口气,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不瞒何兄弟,我这心里,真是火烧火燎啊。表面看着光鲜,内里绷得有多紧,只有自己知道。我估计……最多再撑一两个月,如果银行的混乱局面得不到根本解决,现金流彻底断了,后果……不堪设想啊。”他的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迷茫。
何雨柱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商场如战场,尤其是这种突如其来的风暴,确实让人措手不及。”他没有顺着资金的话题深入,而是话锋一转,仿佛这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其实曾老哥,我今天过来,除了看看你,也确实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请教。”
“哦?何兄弟请讲!”曾兆祥精神微微一振,强打精神。
“是这样,”何雨柱身体微微前倾,显出几分真诚,“我在内地,主要是首都和几个沿海大城市,开了几家规模不小的综合性商场,生意还算过得去。现在想进一步拓展商品种类,尤其是一些优质的进口日用百货、化妆品、服装电器这些,品质要过硬,货源要稳定。香江作为国际贸易港,这方面资源得天独厚。我知道曾老哥在香江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人脉广阔,所以特地来向你取取经,看看有没有什么可靠、高效的进货渠道推荐?当然,规矩我懂,中间该有的佣金、好处,绝对不会让老哥白忙活。”
何雨柱的语气平和而务实,提出的问题也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一个寻求扩大内地业务商人的形象。他巧妙地避开了敏感的“大额交易”,而是转向了看似更常规、更安全的“货源咨询”。
曾兆祥闻言,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些。谈到他熟悉的领域,他眼中恢复了几分神采:“哦!原来是这事!何兄弟你真是找对人了!”他挺直腰背,语气也自信了不少,“香江的货源渠道,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捋出几条最稳当的!欧洲的品牌代理、日本的电器商社、东南亚的日用百货供应商……永安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关系网,不敢说独步香江,但绝对是最顶级的之一!”他详细地为何雨柱介绍了几个核心供应商的情况、合作模式以及采购的关键要点,包括如何规避汇率风险、确保物流通关顺畅等。
何雨柱听得非常专注,不时点头,偶尔提出几个专业而精准的问题,让曾兆祥深感这位何兄弟虽然年轻,但在商业运作上极其老练内行。
“……所以,综合来看,”曾兆祥最后总结道,“只要何兄弟你有确定的采购清单和预算,我这边牵线搭桥,帮你拿到最优的代理价和确保货源稳定性,完全不是问题!我们永安本身就有强大的采购网络,帮合作伙伴处理这些,驾轻就熟!”
“有曾老哥这番话,我就放心多了!”何雨柱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这趟香江没白来。具体的品类和清单,我回去整理好,尽快发给你。”
气氛似乎融洽起来。但曾兆祥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愁云,以及窗外隐隐传来的警笛声,又将话题拉回了现实。
“何兄弟的能力和眼光,老哥我佩服!”曾兆祥看着何雨柱沉稳自信的样子,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终究忍不住再次感叹,“只可惜……我这边……唉,如今这局面,也不知道我这几十年的心血,还能保住多久。银行那边,我看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他的语气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和对未来的绝望。
何雨柱凝视着曾兆祥片刻,眼神深邃,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真诚而带着一丝决断:“曾老哥,你我相识虽不算久,但两次合作也算愉快,我对老哥的为人和能力是信得过的。永安百货这块金字招牌,在香江乃至整个东亚,都是有分量的。”
曾兆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何雨柱继续道:“看你如今困难,我确实想帮一把。商场上的事,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如果老哥不嫌弃,我倒是可以提供两个解决方案,供你参详。”
“何兄弟请讲!”曾兆祥身体前倾,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