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扶着樵夫祖孙钻进山洞,苏云汐用藤蔓将洞口缠得密不透风,又蹲下身反复叮嘱少年:“看好爷爷,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声,我们很快回来。”待少年攥着衣角点头,她才与林舟转身,快步往药谷深处赶。
越往谷内走,草木的清香越浓,风里裹着的湿润药气几乎要渗进衣料,可两人心头的紧迫感却像坠了铅——黑风教的人既已往这边来,说不定恰好守在九转还魂草生长的地方。
行至一处陡坡下,林舟突然抬手按在苏云汐肩头,指尖发力示意止步,喉间压着极低的声音:“前面有说话声,像是黑风教的人。”苏云汐立刻凝神,运起“听涛”式,耳力瞬间穿透雾气——百米外的粗哑交谈、弯刀碰撞的脆响、甚至篝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地钻进耳畔,正是教徒歇脚的动静。
两人默契地矮身钻进陡坡上的灌木丛,浓密枝叶像天然屏障,将身形藏得严严实实。透过叶片缝隙望去,前方空地上,十几名黑衣教徒正围着篝火坐成圈,铁架上串着野物,油脂滴在火里“滋滋”作响;腰间弯刀的血渍未干,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冷光。
“大哥,暗探刚从战场回来,黑煞大人……全军覆没了!”一名教徒垂着头,声音发颤,“白云阁的人下手太狠,连个活口都没留,现在正挨着搜战场呢。”
满脸横肉的教徒猛地将酒囊砸在地上,酒液溅得满地都是:“废物!黑煞带了三百多号人,居然拿不下一个白云阁!不过……暗探说他身上带着‘玄铁令’,那是教主亲授的信物,谁能拿到,就是天大的功劳!”
“可白云阁的人肯定在搜黑煞的尸体,咱们怎么抢?”
“急什么?”横肉教徒冷笑着用刀鞘拨了拨篝火,火星溅起半人高,“暗探亲眼看见秦苍澜吐了血,此刻正忙着调息,哪有空仔细搜尸?咱们等入夜绕去战场,悄悄翻找他的尸体——只要玄铁令没被搜走,咱们就能拿到!”
躲在灌木丛后的苏云汐和林舟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惊色。玄铁令能调动黑风教半数力量,若是被这些人拿到,白云阁必将再遭围剿。林舟悄悄拔出长刀,指腹在冰凉刀背上摩挲,杀意顺着刀锋往外溢——他想趁教徒松懈突袭,却被苏云汐按住手腕。她缓缓摇头,用口型示意“不可”,待教徒骂骂咧咧地起身往谷内走,才压低声音道:“他们人多,硬拼会误了找草药的时辰,舵主的伤等不起。”
林舟咬着牙收了刀:“那玄铁令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拿。”
“先找草药。”苏云汐目光扫过前方浓雾深处,“《大罗山草药志》里写着,九转还魂草长在阴湿崖壁下,周围缠着淡紫色藤蔓。咱们尽快找到草药,赶在入夜前回去报信。”
两人借着灌木丛掩护,猫着腰绕开教徒离去的方向,往谷内阴湿处走。雾气越来越浓,脚下的泥土软得能陷进半只脚,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生怕踩出声响。约莫一炷香后,苏云汐突然停步,指着前方崖壁低呼:“在那儿!”
林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崖壁下缠着大片淡紫色藤蔓,藤蔓间缀着几株形似松柏的小草,草叶泛着莹润的光泽,正是九转还魂草!两人刚要上前,崖壁上方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着教徒的呵斥:“谁在下面?!”
苏云汐心猛地一沉,拉着林舟往后缩,正好躲进崖壁旁的凹洞——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丝合缝,除非伸手拨开,否则根本看不出异样。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名教徒探着身子往下看,弯刀在雾里闪着冷光:“方才明明听见动静,人呢?”
“大哥让咱们守着这处崖壁,说别让探子进来坏了找玄铁令的事……说不定是野物?”另一名教徒的声音响起,“但也得搜仔细了,要是漏了白云阁的人,咱们都得受罚!”
两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握着武器的手紧得指节发白。教徒的脚步声在崖壁上方来回踱着,偶尔有碎石滚落,砸在地面发出“嗒嗒”声。苏云汐悄悄抬眼,见一名教徒正弯腰扯藤蔓,指尖离九转还魂草只剩半尺——她刚要摸向腰间短匕,却被林舟按住肩膀。
林舟用眼色示意她稍等,捡起一块小石子,手腕猛地一扬,石子带着破风的锐响飞向不远处的灌木丛,“咔嚓”一声砸断了一根粗枝。这声响立刻引起了教徒的注意,两人举着刀冲过去:“什么东西?出来!”
趁这间隙,苏云汐立刻俯身,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从怀中掏出玉铲——铲刃薄而锋利,正是专门挖草药的工具。她屏住呼吸,将铲尖轻轻插进草下泥土,手腕微发力一挑,连带着完整根系挖起一株九转还魂草。刚要挖第二株,崖壁上方突然传来教徒的声音:“哪来的断枝?走,再去崖壁下看看!”
苏云汐心一紧,加快动作挖起剩下的几株,可刚把草药拢在手心,崖壁上方就传来藤蔓被拨动的声响——是教徒回来了!林舟见状,立刻捡起地上的石子,朝另一侧灌木丛掷去,石子砸在枝叶上发出“沙沙”声。
“又有动静!去那边搜!”教徒的脚步声再次远去,苏云汐赶紧从怀中摸出绢布,将九转还魂草裹得严严实实,塞进贴身衣襟里——草药的清苦气息透过布料传来,却让她松了口气。
林舟见她收好草药,立刻拉着她往谷外退。两人猫着腰,借着雾气掩护,脚步轻得像狸猫,直到听不见教徒的动静,才加快速度往山洞方向赶。
“得赶紧把草药送回去。”苏云汐摸了摸怀中的绢布,声音里满是急切,“黑风教的人入夜就去战场,咱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报信。”
两人不再多言,迎着浓雾往谷外疾行,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怀中草药带着微凉的触感,心头的紧迫感像鞭子般催着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