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之中,圣朝舰队初战告捷,携大胜之威与捕获的奇异晶体,暂时后撤至星海防线内侧进行休整与战术分析。冰冷虚空中的炮火轰鸣与法则碰撞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而那场发生在天外的战斗影像与结果,已通过隐秘渠道,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洪荒各方势力中激起千层浪。
东海,金鳌岛,碧游宫。
往日里万仙来朝、剑气冲霄的盛景依旧,但今日宫内的气氛却格外凝重肃穆。通天教主高坐于云床之上,双眸开阖间隐有青色剑莲生灭,周身气息与整座金鳌岛、与东海万顷波涛浑然一体,却又带着一种引而不发的锐利。
下方,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这内门四大弟子,以及乌云仙、金箍仙等随侍七仙,皆肃然而立。他们皆已感知到天外那一战的结果,更明白那结果背后所代表的深远意义。
多宝道人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回荡在殿内:“师尊,天外战报已确认。圣朝舰队凭借新式武器与混编战术,成功击退虫族先锋,并有效克制其新型单位。殷星更亲手捕获关键样本。此战,已初步彰显圣朝武力,印证其发展道路之潜力。”
他微微抬头,目光扫过在场同门,继续道:“吾教教义,乃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如今量劫已起,天机混淆,更有域外‘熵’之威胁迫近。元始师兄顺天而行,欲以封神定序,然此‘天’是否真为众生之‘天’?西方二圣心怀叵测,行事诡谲。纵观洪荒,唯殷星所行‘圣朝’之道,聚万民之力,纳百川之流,以‘有为’抗‘天命’,以‘开拓’对‘寂灭’。弟子以为,此道,方更契合我教‘截取生机’之真意!若此刻仍首鼠两端,恐错失良机,将来悔之晚矣。”
多宝道人话语直指核心,将支持殷星提升到了教义存续与未来道路选择的高度。
“多宝师兄所言,不无道理。”龟灵圣母微微蹙眉,接口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然,吾等若明确表态,全力助商,便意味着与玉虚宫、与元始师兄……再无转圜余地。封神榜上,吾教弟子名讳众多,一旦彻底对立,杀劫之下,恐门人弟子伤亡惨重,万载道统倾覆,只在顷刻之间。此事,关乎我教存亡,不可不慎。”
她的担忧代表了教内一部分较为保守者的心声,与圣人师兄彻底决裂的代价,实在太重。
“龟灵师妹过于悲观了。”无当圣母声音清越,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杀劫已起,无论吾等是否表态,该来的总会来。元始师兄既已认定吾等为‘旁门左道’,冲突便无可避免。与其被动应劫,不如主动择路。殷星之人道,充满变数与生机,正是我教当‘截’之机!押注于此,纵有风险,亦远胜于坐以待毙,或寄望于他人慈悲。”
她目光转向云床之上的通天教主,语气坚定:“师尊,当断则断。”
随侍七仙中,性情刚直的金箍仙马遂洪声道:“无当师姐说得对!那殷星是条汉子!敢硬抗圣人,敢带着舰队杀到天外去!跟着他干,总比憋屈地等着别人打上门来痛快!吾等修行之人,何惜一战!”
乌云仙等亦纷纷点头,显然更倾向于全力支持。
殿内一时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云床之上那道身影。通天教主双眸微阖,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划过,留下道道细微却玄奥的剑痕,仿佛在推演着无穷未来。
他脑海中闪过殷星引动人道愿力的景象,闪过那灵能手炮的结构,闪过星海舰队金色的愿力光翼,也闪过元始天尊那声冰冷的冷哼,以及西方二圣那看似慈悲实则贪婪的嘴脸。
“顺天……逆天……截取一线生机……”通天教主心中低语,他那秉承“有教无类”、本就对僵化秩序有所不满的道心,在殷星那充满活力与颠覆性的道路面前,早已产生共鸣。如今,天外初战的胜利,更是证明了这条道路并非空中楼阁,而是拥有实实在在的力量与潜力。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再无丝毫犹豫,唯有斩断一切的决然剑意。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通天教主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无上威严,响彻碧游宫,“吾截教之道,便是为这‘遁去的一’,为那万古不变中的一线变数而存!”
他目光如剑,扫过下方弟子:“殷星此人,便是这量劫之中,最大的‘变数’!其所行之道,虽非吾教之法,其意却与吾心相通。既已入局,何惜一战!畏首畏尾,非吾截教门风!”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剑气冲霄,搅动碧游宫上方云海翻腾:
“传吾法令:自即日起,截教上下,万仙门人,全力助商!凡圣朝之敌,即为吾截教之敌!凡阻人道前行者,皆可挥剑斩之!”
“谨遵师尊(教主)法旨!”多宝、无当、金灵、龟灵乃至随侍七仙,皆躬身应诺,声音汇聚成一股磅礴的意志。至此,截教内部思想彻底统一,决定将整个道统的命运,押注于殷星与他的圣朝之上!
通天教主抬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蕴含着无上诛仙剑意的青色光华在他指尖汇聚,化作一道薄如蝉翼、却仿佛能切开一切阻碍的剑谕。
“水火童子。”
“弟子在!”一红一蓝两道童影应声而出。
“将此剑谕,送往朝歌,亲自交予圣王殷星。”通天教主将剑谕递出,“告诉他,吾截教之剑,已为他出鞘。”
水火童子恭敬接过剑谕,只觉入手沉重,仿佛托着一方世界,不敢怠慢,化作红蓝两道遁光,直奔朝歌而去。
碧游宫内,剑气愈发凛冽。所有人都明白,当这道剑谕抵达朝歌之时,便是截教正式、全面入场之刻。洪荒的格局,将因此而彻底改写。而元始天尊的昆仑山,又会对此,作出何等激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