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改革如火如荼,截教的态度转为审慎,西岐的暗流潜藏杀机。殷星深知,圣朝之路欲要稳固,仅凭当下的力量整合与技术创新尚且不足。他需要更厚重的底蕴,更需要来自人族源流、超越凡俗王朝的正统认可。这认可,不在朝堂,不在仙山,而在那传说中,承载着人族最初辉煌与悲壮的圣地——火云洞。
洞府缥缈,非有缘不得其门而入。殷星并未广派人手搜寻,他选择以自身为引。静室之中,他悬空盘坐,心神沉入体内那轮因圣朝建立而愈发璀璨的功德金轮,引动周身澎湃浩瀚的人道愿力。
这愿力不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坐标,一种源自血脉与文明传承的呼唤。他放空思绪,任由愿力如同涟漪般向四面八方扩散,感应着冥冥中与之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恢弘的存在。
初时一片混沌,唯有洪荒大地的喧嚣与万灵的杂念。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的心神几乎与这无边愿力融为一体时,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正、带着薪火相传意蕴的共鸣,自西南方向遥遥传来。
那感应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却被殷星精准捕捉。
“西南……靠近洪荒边缘,接近血海与轮回之地……”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金芒。大致方位已定,但具体所在,依旧被重重先天迷阵与时空褶皱遮蔽。
他没有犹豫,一步踏出,空间折叠,身形已消失在朝歌,再次出现时,已在一片荒古寂寥的山脉之外。此地灵气稀薄,山势奇崛,怪石嶙峋,与洪荒其他仙家福地迥然不同,甚至带着一丝蛮荒的死寂。
但殷星能感觉到,那微弱的共鸣正是从此地深处传来。他运转目力,只见前方虚空光影扭曲,地水火风隐隐紊乱,形成一片天然的、拒绝一切外来者的屏障。这便是守护火云洞的先天迷阵,非蛮力可破,非寻常遁术可入。
殷星手掌一翻,十二品净世青莲(仿品)浮现,滴溜溜旋转,洒下万道清净仙光。他并非以仙光强攻,而是将自身精纯的人道愿力灌注其中,引导仙光化作无数柔和的光丝,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拨动前方紊乱的法则丝线。
净世仙光蕴含的秩序之力,与人道愿力代表的文明光辉,仿佛成了这先天迷阵的“钥匙”。光丝所过之处,狂暴的地水火风渐渐平复,扭曲的空间微微舒展,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光路在迷阵中若隐若现。
殷星踏步而上,身形在光路中闪烁,时而左转,时而后退七步,步伐看似毫无规律,却暗合某种天道韵律。青莲悬浮于顶,仙光不断抚平因他闯入而再次躁动的阵法之力。
穿过最后一片扭曲的光影,眼前豁然开朗。并非想象中的仙家气象,而是一片古老的石林,中央有一方水潭,潭水幽深,不起波澜。然而,就在他踏足此地的瞬间,水潭旁一方巨大的青石之后,传来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
一头异兽转出。其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仅有一足,目光如日月般明亮。它周身缠绕着古老而凶悍的气息,呼吸之间,隐有风雷相随。
上古异兽,夔牛!
夔牛独目锁定殷星,显然将其视为入侵者。它单足猛地踏地!
轰隆!
整个石林剧烈震颤,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混合着风雷之力,如同实质的墙壁,向殷星碾压而来。寻常太乙金仙在此一击之下,恐怕也要骨断筋折。
殷星面色不变,不退反进。他右拳紧握,体内完美道果轰鸣,力之法则的符文在他拳锋凝聚,并非扩散,而是极度内敛。他没有施展任何神通法术,只是简简单单,一拳向前捣出。
拳出,无声。
然而那碾压而来的风雷壁垒,在与拳锋接触的刹那,如同脆弱的琉璃般,从中心点开始,蔓延出无数细密裂纹,随即轰然崩碎!逸散的风雷之力被拳意裹挟,倒卷而回,吹得夔牛周身毛发倒竖。
夔牛独目中闪过一丝惊愕,旋即化为暴怒。它仰天发出一声更加浩大的咆哮,声震四野,引动天上乌云汇聚,雷光隐现。它那独足再次抬起,这一次,足下凝聚起一团毁灭性的暗紫色雷球,就要全力爆发。
殷星却收拳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夔牛,周身那磅礴浩瀚、却又带着守护与秩序意蕴的人道愿力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如同暖阳,照亮这片古老的石林。他没有敌意,只有探寻与一份对古老守护者的尊重。
夔牛的动作为之一顿。它感知到了那股愿力,那是它与洞中圣皇守护了无数岁月的人族的气息,却又远比它认知中的任何王朝气运更加纯粹、更加庞大、更加……充满无限的未来可能性。那雷球在它足下明灭不定,最终缓缓消散。
夔牛低吼一声,声音中少了暴戾,多了几分审视与疑惑,它深深看了殷星一眼,庞大的身躯缓缓退入青石之后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殷星微微颔首,迈步走向石林深处。在那里,一座看似普通的山洞入口呈现,洞口上方,并无匾额,只有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
当他走近,距离石壁尚有十丈之遥时,那石壁仿佛被无形之力触动,表面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一个个古朴苍劲、蕴含道韵的太古神文,自石壁上逐一亮起,最终汇聚成两行大字:
人道昌隆
圣皇归位
八字显现,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皇道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跨越万古时空,与人族兴衰、文明变迁共鸣。
殷星凝视这八字,心潮微涌。这既是肯定,也是期许。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或者迈入洞府之时,洞内深处,一道凝练至极、带着无边杀伐之气、却又堂皇正大的金色剑意,如同蛰龙苏醒,悄无声息地射出!
这道剑意并非实体,却比实体飞剑更加锋利,它无视空间,直接锁定殷星的神魂核心,其意并非斩杀,而是带着一种洞穿虚妄、检验资格的凛然威势,直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