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元心呼不妙，这小子八卦之魂彻底燃烧起来了。
“呃，志宏，”关子元赶紧试图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为啥这么执着于喜欢御姐啊？就图她们成熟懂事不闹腾？”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学术探讨。
“关哥——！”孙志宏拖长了调子，身体前倾，手指头还点着桌面。
“别想岔开话题！今天这个惊天大八卦，老弟我听定了！快，从实招来！”
他眼睛里闪烁着刨根问底的光芒，像探照灯一样锁定关子元。
关子元内心哀叹一声，知道这关是混不过去了。
“关哥，老实交代！”孙志宏压低声音，“你俩是怎么开始的呀？谁追的谁？谁先捅破的窗户纸？”
关子元被这直白的问题噎了一下，脸上有点发热，含糊道：“呃，还没开始。”
“哈？！”孙志宏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差点掉进可乐杯里，“还没开始？！那你搁这单相思呢？暗恋？我靠，关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纯爱战神啊！”
他声音不自觉拔高，引得旁边桌的人侧目。
关子元恨不得把脸埋进薯条堆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们到底发生啥了？能把你这么个高冷学霸迷成这样？”孙志宏的好奇心简直要爆炸了。
“我不是学物理的嘛，”关子元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远处，“她是我们……学院的老师，很厉害的，我总去请教她问题。”
说到“很厉害”时，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这是真的。
“哦哦哦！”孙志宏恍然大悟，猛拍大腿，“我懂！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来二去就熟了？日久生情？”
“嗯。”
关子元点点头，感觉这个说法勉强合理。
“她长的好看吗？”
孙志宏问出了他最关心的核心问题，老涩批本性暴露无遗。
“好看。”
关子元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异常坚定。
脑海中苏悦穿着米色风衣在操场边回眸的样子、在办公室专注讲题的侧脸、甚至昨夜在酒馆微醺时脆弱又坚韧的眼神，都无比清晰。
“怪不得能把我关哥迷成这样！快说说，具体啥样的？性格咋样？”
“她性格……很好，”关子元斟酌着词句，“对人特别温柔，说话总是轻轻的，很有耐心。也很成熟，懂很多道理，但不会高高在上地说教，遇到事情很冷静，会为别人考虑得很周到……”
“她还和我有很多共同语言，有些话题只有和她聊才能感到共鸣……”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柔和下来。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嘴角已经微微上扬，那是一种沉浸在美好回忆中才会有的、带着点傻气的甜蜜笑容。
“关哥啊……”
孙志宏看得有点愣神，眼前的关子元和他印象中那个总是冷着脸、惜字如金的“关哥”判若两人。
这笑容太纯粹，也太……陌生了。
关子元被孙志宏这一声轻唤惊醒，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心头警铃大作，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怎么回事？
怎么对着这个傻小子，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都掏出来了？
今天着了这小子的道好几次了！
是因为他太傻太真诚，反而让人放松警惕了吗？
眼看孙志宏眼睛放光，嘴巴张开似乎还要继续深挖“女教授”的细节，关子元立刻抢在他前面，端起可乐杯，用尽可能严肃正经的语气打断：
“不管怎么说吧，志宏，今天谢谢你请客。时间不早了，我们……”
“嗐！关哥！”孙志宏也端起自己的可乐杯，非常豪气地跟他碰了一下，“真爱无敌！年龄算个屁！老弟我真心实意挺你！敬你一杯！祝关哥早日抱得……老师归！”
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对了关哥，加个微信呗？以后有啥情感问题，老弟还能给你参谋参谋！顺便……嘿嘿，把今天的‘家教费’转给你，亲兄弟明算账嘛！”
关子元看着孙志宏亮出的二维码，内心一阵无力。
微信列表里又要多一个“噪音源”了。
但想到那笔对他来说不算少的“家教费”，他还是默默掏出手机扫了码。
“哎，都是为了生活。”
他感觉自己离理想中安静独处的物理世界，似乎越来越远了。
——
城市的另一头，苏悦家的厨房里飘散着简单的饭菜香。
她系着一条洗得有些发白、印着淡雅小碎花的棉布围裙，栗色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在白皙的颈边。围裙的系带勾勒出她依然窈窕的腰线，宽松的居家服也掩不住成熟女性的温婉韵味。
只是此刻，她握着锅铲的手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沉沉的暮色。
自从那天在孙家发生冲突，那个收入不错的保洁平台的账号算是彻底被拉黑了。
找下一份兼职迫在眉睫，可谈何容易？
她最近也试着找过，要么是需要全天在岗的，要么是工作时间和她上课时间冲突的。
本月的工资和兼职所得勉强够还债和生活，可下个月的债务还款日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更让她焦虑的是，林克知道了这个住处，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她想带着小满尽快搬家，可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能省则省。苏悦心中默念。
无法开源，就只能拼命节流了。
她环顾这个住了好几年的小家，家具大多是房东的，能带走的无非是些衣物、书籍和锅碗瓢盆。
她的目光落在卧室梳妆台的方向，那里有她仅剩的几件还算值点钱的首饰。
她心里有了主意，眼神却黯淡了几分。
“妈！我回来啦！饿死啦！”林小满像一阵风似的卷进家门，甩掉鞋子，栗色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活泼地跳跃着，脸上的笑容灿烂，似乎已经完全将昨晚的阴霾抛在了脑后。
“洗洗手，准备吃饭了。”苏悦将最后一道青菜盛出锅，端上桌。
饭桌上，苏悦看着女儿吃得香甜，犹豫了一下，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开口：“小满，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啥事儿啊妈？”林小满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地问。
“我们……搬家好不好？”苏悦看着她，“搬到离你学校更近一点的地方，你早上也能多睡会儿。”
“好呀好呀！”林小满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搬去哪儿都行！反正有妈在的地方就是家！”
她笑得没心没肺。
苏悦心头一暖，接着说道：“就是……这次搬家，可能……得辛苦点。我们俩自己来搬，怎么样？”
她说得有些小心翼翼，观察着女儿的反应。
“没问题！”林小满拍着胸脯，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豪气。
“妈你放心！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打包、装箱、搬运，一条龙服务！保证完成任务！”
她甚至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繁重的体力活，而是一场刺激的冒险。
苏悦看着女儿懂事又充满干劲的样子，暖流涌上的同时，也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抬手，温柔地替女儿拂开嘴边沾上的一点饭粒。
就在这时，“叮咚！”
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从林小满随手扔到沙发上的手机传来。
“谁呀？”林小满嘟囔着，放下碗筷，蹦跳着过去掏出手机。
她划开屏幕，目光落在微信对话框上，下一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林小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怎么了小满？笑成这样？”
苏悦被她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莫名其妙。
“妈！妈！你快看！哈哈哈哈哈！是关老师！”
林小满一边狂笑一边把手机屏幕举到苏悦面前，手指因为笑得太用力而颤抖着。
“你看他给我发的微信！哈哈哈哈！救命啊！他是个老头子吗！笑死我了！”
苏悦疑惑地凑过去，看向亮着的手机屏幕。
聊天框的备注名是“救火队长关子元”。
最新一条消息赫然显示着：
林小满同学你好。我是关子元。现有物理问题需请教苏悦老师。请推送苏老师微信名片。谢谢。
字斟句酌，格式工整，标点符号一个不差，语气客气得近乎刻板，带着一种与时代脱节的笨拙和认真，完全不像一个同龄人之间的交流，倒像是一封措辞严谨的公务函。
苏悦看着这条消息，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悄然爬上了她的嘴角，驱散了眉宇间沉积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