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关老师要替我们保密哦。”林小满嘟着嘴，认真地盯着关子元。
“一定守口如瓶。”关子元笑着说。
苏悦忍不住轻笑：“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
“我不走。”关子元抬眼，语气坚定。
“啊？”林小满一愣，“今晚住实验室？”
“我这不是好不容易没人管了嘛。”关子元笑得漫不经心，“老郑回家过元旦了，实验室里我是老大——今晚，我要和这些题剪烛西窗。”
“噗。”苏悦轻轻笑出声，“你还会用‘剪烛西窗’？”
关子元扬眉：“我语文也是有进步的，好不好。”
“嗯，看出来了。”苏悦点点头，眼中含笑。
“那你多泡会吧。”苏悦没再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休息。”她温柔道，牵起还一旁的林小满，消失在校园尽头。
狂欢结束，只有理学楼的物理实验室里还亮着一盏孤独的灯。
关子元静静地坐着，望着窗外远处微弱的烟花。
他忽然意识到，虽然今晚他依旧是一个人，但他并不觉得孤独。
这一夜，出奇地幸福。
——
元旦假期很快结束，紧接着便是期末考试。
“关——老——师！”
林小满一脸崩溃地把练习册拍到关子元面前，语气中满是求生欲：“这道题我算了一整节课，越算越不会！你快救救我，下了晚自习请你喝北果奶茶！”
“今天第三杯了啊。”关子元笑着接过练习册，扫了一眼题目，无奈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速度是矢量，不能直接数值加减。”
“矢量？”林小满忽然一脸恍然大悟，“一方通行？”
关子元抬手，毫不留情地在她额头上拍了一巴掌：“你能不能别总想着动漫？”
“那咋啦！”
“旁逸斜出。”
“开哥也看动漫啊！”林小满反驳，“他头像还是折木奉太郎呢。”
“谁？”关子元皱眉。
“杨简啊！期中专业课全科满分那个！”林小满义正词严，“你不会不认识吧？”
关子元在脑海里努力搜索，“杨简”这个名字的确无比陌生。
“……不认识。”
“我以为你们大佬之间都是互相认识的。”
“社恐。”
“开哥超级厉害的……但是没有咱们关老师厉害！”
“哦。”
“他也是咱们本地人，高中是你们学校隔壁三中的，据说是高考考砸才来的咱们学校。”
“不太了解。”
“听说我室友说，他高中的时候，考了一次学年第二，出成绩的第二天，第一名的胳膊就被打折了。”林小满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大家都怀疑是开哥干的。”
““哈？还有这种奇葩事？”关子元心里对这个“开哥”多了几分好奇，难得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叫他‘开哥’？”
“你不打游戏？”
“不打。”
“王者荣耀，没玩过？杨戬啊！将大局逆转吧——‘开！’”
她学着游戏角色的语气喊了一声，表情过分认真。
“……”
“一起玩吗，关老师，我中单贼强，带你飞～”
“不玩。”关子元冷冷打断，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快做题。”
“你真的是大学生吗？”林小满撇撇嘴，“什么爱好也没有，古板得跟郑中海似的。”
“少废话，大物想不想及格了。”少年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像是在警告。
“你真冷漠。”少女嘟囔一声，趴在桌上。
“都说了请你喝奶茶……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关子元翻了翻她的错题，随口道：“请我一杯奶茶能买来及格的话，那我可能早被奶茶撑死了。”
“真过分！”林小满假装捶了他一下。
“是你自己连标量矢量都搞不明白，怪我？”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郑中海了，你该不会以后也秃吧？”
“想听题解就闭嘴。”
安静了几秒，只有红笔在纸上沙沙响动。
林小满盯着他认真讲题的模样，眼珠一转，忽然偏过头，靠近了一点。
“不过嘛……”她语气忽地轻了下来。
“你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但给我讲题的时候，倒挺热情的。”
“为啥呀？”她仰起脸，眨眨眼，一脸“我懂的”神情。
“爱屋及乌。”
这句差点从关子元嘴里蹦出来，但他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咽了下去，只别过头，声音微闷。
半晌，他才低声道：
“因为你妈是我大英老师。”
“……”
——
而与此同时，苏悦正坐在办公室里。
临近期末，她在为自己的《理论力学的实际应用》选修课出期末卷子。
这个课她向来讲得轻松愉快，学生也多是冲着“高分好过”选的，她也乐得给大家一个好心情收尾。
“都快过年了，题目还是出得简单点吧。”
她一边念叨，一边翻抽屉，“去年那道送分题挺好的，在哪来着……”
忽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抽屉深处，一张泛黄的奖状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 2003 年的《physical Review b》期刊颁发的最佳论文奖，得主名字赫然印着：苏悦。
仿佛一记重锤砸进胸口。
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元旦的深夜，那个少年站在她面前，问：
“苏老师为什么没有去更好的学校？”
“世事无常啊……”她喃喃道，不知是在回答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