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将自己关在那间冰霜弥漫的实验室里已有数个小时。在她面前,那块来自花园区的染血丝绸悬浮在奥术力场中,其上扭曲的符号仿佛活物般,在冰晶与魔法光线的折射下呈现出令人不安的立体福。
与解析污血时的惊险不同,对符号的研究更像是一场极度精密的解构游戏。吉安娜调动了她所有的奥术知识、古代符文学识乃至对德拉诺邪能符文的部分理解,试图拆解这个蕴含着“通道”与“共鸣”概念的诡异图案。
她的指尖引导着细如发丝的奥术能量流,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一点点剥离符号的能量层面。进展缓慢,却并非毫无收获。她发现这个符号的结构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在极微层面不断进行着某种自适应性的“微调”,仿佛在持续搜寻着最佳的共鸣频率。它的能量签名,与那瓶污血,以及她惊鸿一瞥感知到的、安度因王冠的气息,同出一源,却更加“专注”于引导与连接。
就在她全神贯注记录下一组高频振荡参数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吉安娜眉头微蹙,她吩咐过不要打扰。她挥手解除门上的小型禁制,门外站着的是伯瓦尔·弗塔根公爵。他的脸色沉重,手中拿着几张对折的、看似普通的纸张。
“普罗德摩尔女士,”伯瓦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即便在确保隔音的实验室内也是如此,“陛下刚醒。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上前几步,将那几张纸递了过来。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纸上沾染着无形的瘟疫。
吉安娜接过纸张,展开。上面是几行歪歪扭扭、显然是用非惯用手写就的词语,墨迹甚至因书写者的虚弱而有些断续:
“频率调整” “地壳共振点” “星轨峰值?” “符号——钥匙?”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冰冷的碎玻璃,扎进吉安娜的视线。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伯瓦尔:“这是他写的?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医疗官送药出来后,陛下就要了纸笔。写完后几乎再次虚脱。”伯瓦尔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担忧,“他不肯多说,只让我务必亲手交给您,说……您会明白。”
吉安娜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寥寥几个词上。她的心脏微微加速跳动。
她当然明白。
这绝不是安度因凭空想象出来的。这冰冷、技术性、带着非人感的词语,只可能来自一个地方——他与那王冠,与那庞大深渊意识的直接接触。
这是他用自己的意志和灵魂为代价,从敌人内部窃取的情报碎片。
“频率调整”——这与她刚刚分析出的符号特性完美吻合! “地壳共振点”——指向一个具体的地理位置?与那张破碎星图有关? “星轨峰值?”——那个“阈限之刻”?一个具体的时间点? “符号——钥匙?”——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个符号是启动某种东西的“密钥”!
这些碎片,单独看令人困惑,但与她正在进行的解析工作结合起来,却隐隐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敌人并非漫无目的地散播腐蚀,而是在执行一个精确的、多步骤的计划!它们需要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以及特定的“钥匙”来激活某种……更大的东西!
而安度因,正在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一点点地将这个计划的轮廓拼凑出来!
吉安娜感到一股寒意,远比实验室的冰霜更深彻。她握紧了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却感觉重逾千斤。每一笔每一划,都可能浸透着安度因灵魂被撕裂时的痛苦。
她终于彻底理解了安度因的策略,也理解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和价值。这不是疯狂,这是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极度冷酷也极度勇敢的豪赌。
“他还说了什么?”吉安娜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伯瓦尔摇头,“但他看起来……比之前更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他无法准确描述,但那是一种灵魂被过度透支后的枯槁感。
吉安娜沉默了片刻,将那张写有关键词的纸仔细折好,放入一个内衬隔绝符文的秘银盒中。她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伯瓦尔,”她抬起头,语气斩钉截铁,“立刻将‘地壳共振点’和‘星轨峰值’这两个关键词,以最高加密等级送至蛮锤矮人和铜须矮人大使处,请求他们动用所有地质学和星象学资源,进行交叉比对和定位分析。告诉他们,这关乎艾泽拉斯的存亡,我需要最快、最精确的结果。”
“明白!”伯瓦尔毫不迟疑,立刻转身离去执行命令。
吉安娜 then turned to the still hovering, eerie symbol.
“钥匙……”她喃喃自语,眼中奥术光辉大盛。
她不再试图完全解构它。既然安度因用如此巨大的代价指明了方向,那么她的任务就变成了:理解这把“钥匙”究竟要开启什么,以及,如何阻止它,或者……掌控它。
她双手舞动,更多的奥术符文涌入力场,开始以那几张纸上提供的碎片信息为引导,不再是被动分析,而是主动进行模拟推演——
以符号为核心,注入特定的“频率”,模拟其在特定“地壳共振点”于特定“星轨峰值”时刻被激活可能产生的能量效应……
实验室内的冰霜似乎都凝结了。吉安娜全神贯注,推演着无数种可能性。
她必须快。必须在敌人之前,解开这碎片的重量所承载的可怕秘密。
而与此同时,在医疗室内,安度因再次陷入了药物也无法带来的、短暂的昏睡之中。他的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即使在无意识的领域,那场战争也从未停歇。
王冠上的黑痕,无声地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