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某些禁锢开始松动。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姚浅凝的意识被拖入那段她拼命想要遗忘的过往。
贫民窟的夜，永远带着腐烂的味道。
她蜷缩在漏风的棚屋里，单薄的衣衫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胃里空荡荡的，饥饿一点点剜着她的内脏。
她咬住自己的手腕，牙齿陷进皮肉里，用疼痛来抵抗饥饿的折磨。
门外传来粗重的脚步声，还有男人醉醺醺的笑声。
她的身体本能地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丫头，今天轮到我了。”
肮脏的手掀开破布帘子，浑浊的酒气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
她缩在墙角，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可她没有力气逃，也没有力气反抗。
疼。
粗糙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男人的喘息喷在她脸上，舔舐着她的皮肤。
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哭什么？装什么清高？”
皮带扣砸在地上的声音，像一记闷雷。
她的眼泪砸在泥地上，无声地渗进黑暗里。
她曾经也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明珠啊。
记忆里，母亲温柔的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父亲笑着叫她“小公主”。
可那一切，都在那场金融风暴里灰飞烟灭。
高楼坠落的闷响，刺耳的警笛，还有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
“姚家完了。”
而现在，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男人的重量压下来时，她的灵魂像是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一半麻木地承受着，另一半飘在空中，冷冷地俯视着这一切。
如果就这样死掉，会不会轻松一点？
可她没有死。
她活下来了，像野草一样，在污泥里疯长。
后来，她学会了用拳头说话，学会了用牙齿撕咬，学会了在别人伤害她之前，先让对方流血。
再后来……琯琯找到了她。
“浅浅……”
记忆的最后，是穆琯玉颤抖的双手紧紧抱住她，眼泪砸在她的颈窝里，滚烫得像是要灼穿她的皮肤。
“我们回家。”
可哪里还有家？
姚浅凝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
纯白铠甲如流水般覆盖全身，银丝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她身上的疼痛已然消失，却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自我厌恶。
“我……如此肮脏……”
极度的痛苦让她渴望立即结束生命。
她毫不犹豫地唤出剑刃，将其刺入自己的胸膛。
在剑刃贯穿的瞬间，她竟感到一丝解脱。
温热的鲜血浸透衣襟，如同迟来的救赎。
可下一秒，剑身化作银光消散，血液倒流，伤口愈合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
“为什么……连死都不允许？”
她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
寒无咎被强光震退，此刻正半跪在不远处，瞳孔紧缩，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在看一个怪物。
“不要这样看我！”
她猛地抬手，内力如狂浪般掀起，寒无咎甚至来不及防御，整个人被狠狠甩向结界壁。
肩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闷哼一声，却仍死死盯着她。
那眼神让她发疯。
她不想被这样看着，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她腐烂的过去、肮脏的灵魂。
她应该是一把锋利的刀，一个无情的猎手，而不是……而不是那个缩在贫民窟角落里、连哭都不敢出声的破碎女孩。
“闭嘴……闭嘴！！”
她捂住耳朵，可那些记忆里的声音仍在回荡，男人的狞笑、皮带扣的撞击、还有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月光下，她的铠甲泛着冷光，可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她多希望有人能彻底毁掉她。
可这个世界，连这份仁慈都不肯施舍。
寒无咎半跪在地，肩骨碎裂让他一时无法动弹，可他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姚浅凝身上。
她变了。
纯白的铠甲如流水般覆上她的身体，银丝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某种古老而神圣的封印突然苏醒。
她的伤口在瞬间愈合，血液倒流，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
这不可能。
她到底是什么？
他的瞳孔紧缩，喉结滚动，匕首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刚刚……自杀了。
当剑刃刺入她胸膛的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跳，可下一秒，那致命的伤口竟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死之身？
还是……某种诅咒？
更让他震惊的是她的力量，仅仅一抬手，内力便如狂浪般将他掀飞，他甚至来不及防御。
可她看起来……那么痛苦。
她捂住耳朵，像是在抵御某种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铠甲下的身体微微发抖，仿佛正在被无形的刀刃凌迟。
她的嘶吼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破碎而绝望。
寒无咎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她在害怕。
不是怕死……而是怕被看见。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他曾以为她只是任务目标，只是一个需要清除的障碍。
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
她和他一样，都是被某种力量禁锢的傀儡。
只是她的牢笼，比她铠甲还要坚固。
寒无咎缓缓站起身，肩骨的伤让他动作迟缓，可他仍一步步走向她。
如果她是不死之身……
那他的任务，永远无法完成。
可此刻，他竟感到一丝荒谬的庆幸。
姚浅凝猛地抬头，眼睛泛着猩红的光。
“别过来！”
她掌心的光已经凝聚到极致，刺目的能量在指尖翻涌，只要再一瞬，就能将眼前的人彻底撕碎。
可寒无咎没有躲。
他就那样站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怜悯？痛惜？还是那可笑的温柔？
“滚开！”
她厉喝，可他却像是听不见，甚至朝她迈了一步。
愚蠢！愚蠢！
她猛地抬手，那束光如利刃般贯穿他的身体，血肉在能量中蒸发，他的右臂、右腿瞬间化作灰烬，整个人被冲击力狠狠击飞，重重砸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死死盯着她，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看着我！”
她的声音近乎崩溃，铠甲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仿佛看透了她所有的肮脏、所有的脆弱！
她走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灵魂上。
然后，她看到了。
他的心脏。
只有半颗，残缺的、跳动的、不属于他的心脏。
玉无暇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