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悦的眼神彻底失去了焦点，空洞地落在面前的姐妹们身上。
那些熟悉的脸庞此刻都变了模样，往日的温柔亲昵荡然无存，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责怪
她记得清清楚楚，不久前这里还满是欢声笑语——蛋糕上的蜡烛明明还在跳动，碧琪举着彩炮喊着“惊喜”，
珍奇为她整理鬃毛时的温柔叮嘱，云宝故意用翅膀蹭她脸颊的调皮……可转眼间，生日的温暖就被冰冷的指责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这让马窒息的谩骂。
“不……不是我害的……”
她浑身颤抖着，双蹄猛地捂住头部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的绒毛，
“我只是想……想救你们啊……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们……”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破碎的哭腔，话都说不连贯，只能徒劳地重复着，可那些辩解在汹涌的指责声里，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
“晓……晓鱼……你在哪里……”
无助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唤出那个名字，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可回应她的，只有更尖锐的谩骂。
碧琪坐在沙发上，粉色的鬃毛因为愤怒而炸得更厉害，眼泪早就停了，只剩眼底的赤红和怨怼。“都是你害的！”
她猛地提高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晓鱼晓鱼，天天挂着晓鱼？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姐妹！”
她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如果没有晓鱼，你是不是就能早点来救我们了？是不是因为他，你才耽误了时间！都是他！都是你！害死了我们！”
“对！就是因为你犹豫不决！”
云宝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怒火，翅膀狠狠拍在沙发扶手上，“你要是早点抛开那些没用的顾虑，早点找到这里，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珍奇没有骂，可她看着紫悦的眼神，却比谩骂更让人难受——那里面满是失望和冰冷，像在看一个陌生的小马。
苹果嘉儿别过脸，却忍不住咬牙丢下一句：“终究是我们看错了你。”
柔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也掺着怨怼：“我们那么相信你……可你却让我们等了这么久……等到最后，只等到一句‘太晚了’……”
无数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害死我们”
“都是你的错”
“看错了你”
……紫悦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姐妹们的脸庞扭曲成一个个可怕的影子，朝着她扑过来。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在地上，双蹄依旧死死捂着脑袋，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极了在雾林间那个无助的身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破碎不堪，
“我没有……我真的尽力了……晓鱼，你快来……救我……”
可这虚假的房间里，没有程晓鱼的回应，只有那些无尽的指责，一点点将她的意识淹没。
……
突然画风骤转，方才还充斥着谩骂的房间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碧琪缓缓站起身，粉色的鬃毛依旧凌乱，可眼底的怨怼却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平静。
她一步步走向蜷缩在地上的紫悦，脚步很轻
紫悦依旧保持着呆滞的模样，双蹄还捂在头上，眼泪无声地淌着，视线模糊得看不清前方。
直到碧琪在她面前蹲下，一只蹄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迟钝地抬起头，空洞的目光落在碧琪脸上。
下一秒，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被递到了她眼前。
那匕首小巧却锋利，刀身映着房间里暖黄的日光，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握柄处还缠着一圈粉色的丝带——那是碧琪最喜欢的颜色，是她曾经用来装饰派对道具的丝带。
碧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温柔，与方才的怒骂判若两马，却更让人心头发寒：“紫悦……如果我们还是姐妹的话。”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紫悦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把晓鱼杀了……”
“杀了他，我们就原谅你。”
紫悦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这三个字狠狠蛰了一下，呆滞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丝波动，满是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视线在那把匕首和碧琪的脸之间来回晃动，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他耽误了你，是他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
碧琪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把匕首往紫悦面前又递了递，“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过生日，一起在小马谷生活，不好吗？”
沙发上的众马没有说话，却都齐刷刷地看向这边。
云宝收起了怒火，眼神复杂地盯着紫悦
珍奇微微颔首，像是默认了碧琪的话
苹果嘉儿依旧别着脸，却不再反驳
柔柔抹了抹眼泪，看向紫悦的目光里，竟也带着一丝期盼。
那些目光像一张网，死死地将紫悦罩住。
匕首的寒光………
………
紫悦想起程晓鱼为了护她，用身体挡住突袭的荆棘；
想起他背着她在泥泞中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坚定；
想起他说“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那双盛满温柔与担当的眼睛。
可眼前，是她最珍视的姐妹们，是她们曾经无比美好的过往，是她们此刻带着期盼的目光。
紫悦的蹄子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朝着那把匕首伸去，指尖距离冰冷的刀身越来越近，身体却抖得像筛糠。
“杀了他……我们还是姐妹……”
碧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刀尖的寒光，映出紫悦泪流满面、痛苦挣扎的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