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街的枪声,如同抽在霍家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不仅惊到了南方客商,更彻底点燃了霍正雄和霍聿枭的雷霆之怒。奉垣城,是霍家经营了数十年的根基之地,如今竟有人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行此刺杀搅局之举,这已不仅仅是挑衅,更是宣战!
霍府议事厅内,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霍元帅面沉如水,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最终“啪”地一声重重顿在桌上,茶水四溅。
“查!给老子一查到底!”元帅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厅内回荡,“不管涉及到谁,背后站着哪路神仙,敢在奉垣撒野,就要有被剁掉爪子的觉悟!枭儿,这件事,你亲自督办!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活腻歪了!”
“是!父亲!”霍聿枭挺身立正,眼中寒光凛冽。
奉垣城瞬间进入了外松内紧的戒严状态。城防部队加强了巡逻和盘查,巡查队全员出动,对所有的旅馆、客栈、烟馆、赌场等三教九流汇聚之所进行了地毯式搜查。秦穆亲自带领情报部门和精锐卫队,沿着枪手消失的路线和弹壳线索,展开了缜密的追踪。
然而,对手显然极为狡猾,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直接指向性的证据。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哥,难道就这么算了?”霍云苓气得眼圈发红,“那些南方老板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算了?”霍聿枭冷笑一声,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的街市,“明面上的线索断了,不代表我们就没办法。有些人,既然喜欢躲在暗处煽风点火,那我就先把他们摆在明处的爪子,一根根剁掉!”
他的第一个目标,毫不犹豫地锁定了——三井洋行。
第二天一早,奉垣城税务司、工商管理署、卫生检疫局、消防稽查队等多个部门的联合执法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到了三井洋行气派的门脸前。带队的是霍聿枭麾下一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参谋长,姓严。
“严参谋长,这是什么意思?”三井洋行的经理小田一郎闻讯赶来,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化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慌乱。
“例行检查。”严参谋长面无表情,亮出盖着多个部门大印的检查令,“近期奉垣加强商贸管理,规范市场秩序,确保消防安全和食品卫生,所有商号,一视同仁。还请小田经理配合。”
“这……我们三井洋行一向合法经营……”小田一郎试图辩解。
“合法不合法,检查了才知道。”严参谋长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手一挥,“查!仔细地查!账目、仓库、消防设施、卫生状况,一处都不能放过!”
如狼似虎的检查人员立刻涌入洋行内部。一时间,算盘声、翻账声、询问声、以及偶尔发现的违规之处引发的呵斥声,响成一片。
小田一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知肚明,像他们这样的洋行,在华的经营,绝不可能完全干干净净,总有些见不得光的灰色地带,或者为了利益最大化而打擦边球的行为。平时上下打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一旦较起真来,麻烦就大了。
果然,问题很快被逐一揪出:
“报告!发现部分商品来源不明,涉嫌走私!”
“仓库货物堆放不符合消防规定,阻塞安全通道!”
“部分进口食品检疫手续不全!”
“账目有可疑资金往来,涉嫌偷漏税款!”
一条条罪状被罗列出来,小田一郎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试图用外交辞令和背后的关系施压,但严参谋长根本不吃这一套,态度强硬地表示将依法处理,该罚款罚款,该查封查封,该停业整顿就停业整顿!
这场针对三井洋行的、“合法合规”的全面清算,持续了整整三天。最终,三井洋行被处以巨额罚款,部分违规商品被没收,两个仓库被临时查封,并要求停业整顿半个月。
消息传出,奉垣城内外一片哗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霍家对中央大街袭击事件的强硬回应。你搞见不得光的刺杀,我就用阳谋,名正言顺地收拾你在明面上的产业!此举既沉重打击了三井洋行的气焰和经济利益,更向所有暗中窥伺的势力宣告——在奉垣,霍家说了算,任何魑魅魍魉的小动作,都将付出惨重代价!
那几位南方客商,在目睹了霍家如此雷厉风行、不留情面的手段后,最初的恐惧和疑虑反而消散了不少。乱世之中,一个强势且有能力的保护者,远比表面的“和谐”更重要。周世昌私下对沈未央感叹:“霍督军手段虽烈,却是乱世安身立命之必须。看来,奉垣确是做事业的地方。”
砺锋苑内,霍聿枭听着秦穆关于三井洋行惨状的汇报,脸上并无太多喜色。
“这只是开始。”他对沈未央说,“拔掉一个明处的据点,伤不了他们的筋骨。真正的黑手,还藏在后面。”
沈未央点点头,递给他一份清单:“这是从三井洋行查抄的账目中,梳理出的几个可疑的、与他们有密切资金往来的本地商号和人物。”
霍聿枭接过清单,眼神锐利如刀:“很好。顺着这些藤,我就不信摸不到那只最大的瓜!”
雷霆一击,既是清算,也是警告。
然而,水面下的暗流,并未因此平息,反而可能因为表面的平静,而变得更加湍急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