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困了便蜷缩着睡去,醒了思考着平时不会想到的各种细节。
又一次从昏沉中醒来,塞拉听到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地牢惯常的死寂。
“诶!不,不是!大哥?大哥?我,我什么都没干啊!为什么抓我啊!诶!大哥!我是好人!我是维尔城正经登记的d级冒险者!喂!讲点道理啊!”
一个年轻男人充满委屈和不解的声音嚷嚷着,听起来既滑稽又无奈。
“闭嘴!再多啰嗦一个字!老子就算把这身皮脱了也要揍你一顿!”一个明显被烦得不行的卫兵暴躁地吼道。
“砰!”沉重的牢门关闭声。
“......冒险者?”塞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思绪被短暂地拉回现实。
连冒险者都进来了?
她有些茫然,被这么一吵,本就昏沉的脑袋更睡不着了。
没过多久,通道里又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那个......刚才那个事情......应该不算犯法吧?”一个温柔沉稳的女声响起,语气带着些许困惑。
“请,犯不犯法,之后自有定论。”还是刚才那个卫兵的声音,但面对这个礼貌的女声,他似乎也变得客气了些。
“......唉,我怎么就一点都不意外呢?”女人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我们俩认识,能关一起吗?也好有个照应。”
“不不不!我拒绝!我不要跟她关一起!”男人的声音立刻响起,充满了坚决的抗拒。
“呵,还挑三拣四?这里轮不到你提要求!”卫兵冷哼一声。
“砰!”又是一声牢门关闭的闷响,就在离塞拉牢房不远的地方。
塞拉下意识地扭头,隔着铁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瓦格先生,”那个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你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邪恶,犯下滔天大罪了吗?”
“呵呵,伊利斯女士,您都光荣入狱了,就别说笑了好吗?”被称作瓦格的男人立刻反击,语气里充满了调侃。
“几天不见,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了。”
“呵呵......”伊利斯发出一声标准的冷笑,“果然啊,当初选择分开行动是对的。说吧,伟大的柔情硬汉,你这次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被抓进来的?”
“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瓦格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讲故事的腔调说道:
“路上碰到一个卖武器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看起来特别可怜。我这个人吧,心软,你也是知道的,一下没忍住......”
“哦?终究是变成对小女孩下手的人渣了吗?瓦格?”伊利斯的语气带着点后怕,“幸好是我带着希尔......”
“诶诶诶!打住!打住!什么话什么话?”瓦格立刻叫屈,“我可是有家室的正经人!只是看她可怜,想发发善心买把武器帮衬一下......谁能想到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
“那根本就是个坑!哪有那么离谱的价格?旁边就蹿出来几个凶神恶煞,活像山匪的家伙,硬说买卖就这样!强买强卖!那我能忍吗?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卖武器的小女孩?我看是地下黑市的诱饵吧?”伊利斯的声音沉了下来,“所以你是......动手了?”
“正当防卫!绝对是正当防卫!”瓦格强调,“对面先拔的剑!我顶多算个......嗯......杀人未遂?然后就是一个老卫兵把我抓来了,就不先审问审问?”
他似乎在回忆卫兵给他定的罪名。
“......那还真是巧了。”伊利斯似乎靠在了牢门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抓我的也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卫兵。难道我看起来,比你更像坏人吗?”
“难说。”瓦格回答得飞快。
“瓦格,几天不见,你嘴上功夫倒是见长啊?”伊利斯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毕竟我是靠情商和言语魅力吃饭的柔情硬汉嘛!”瓦格颇为自得。
“情商?”伊利斯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瓦格被噎住了,沉默了几秒才嘟囔道,“......就是那个意思!你懂就行!”
“希尔呢?”瓦格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带着担忧,“她不会......是下一个进来的吧?”
感觉再来个爱丽,他们四个又重聚了。
“那倒不会。”伊利斯语气肯定,“当时情况有点复杂,我就让希尔离远点等着了。毕竟......”她的声音压低了些,“感觉不太对劲,很危险。”
“危险?在维尔城?”瓦格有些惊讶,随即也压低了声音,“你发现了什么?”
“也许是我的错觉......”伊利斯的声音带着凝重。
“但我感觉最近维尔城里,多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而且,地下黑市明目张胆地卖军用制式武器......一堆人去那里交易,这正常吗?”
“我说呢!”瓦格恍然大悟,“怪不得卖我武器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做违法生意!我看啊......”
他咂咂嘴。
“大的要来喽......搞不好是十几年前那次劫匪袭城事件的预演,记得吗?那背后可跟着其他国家的军队!”
“那可真是有够吓人的。”伊利斯的声音也凝重起来,“那现在......”
“还能怎么办?”瓦格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腔调,“蹲着呗!我们都是守法良民,怎么可能做坏事呢?”
他边说,边用手指在牢门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同时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塞拉牢房的方向。
塞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伊利斯的警觉,瓦格突然转变的语气和敲击声......这两个人,难道在计划着什么?
越狱?
她心中一惊,但随即又被沉重的无力感覆盖。
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别人做什么...... 她重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