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两步，李默又猛地停了下来。
脚下的碎石因为急停而发出轻微的滚动声。他站在原地，身体紧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无形的危险。
他回头看了看那片巨大的、墨黑色的爆炸坑，又看了看前方更加密集、更加扭曲的城市核心废墟。一种强烈的、源自骨髓深处的不安感，像冰冷的藤蔓般迅速缠绕住他的心脏。
算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可以无知的乱走，她不可以。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以前他独自一人，凭着一股蛮勇和求生的本能，哪里都敢钻，生死有命。但现在不同了。
他转过身，面向小雅，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和郑重：
“小雅！”
小雅停下脚步，抬头看他，眼中带着询问。
“我们不能冒险深入了。”李默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指向那片摇摇欲坠、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建筑群，“我个人的话，看到这些地方，可以去冒险，去赌一把运气。但你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将那个两人都心知肚明，却从未如此正式提及的话题摆到台面上。这不是情欲的试探，而是基于最冷酷现实的考量。
“我有个猜想，假如我俩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存在，” 他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沉重，“你我之间，务必会有延续人类文明火种的羁绊。不管你承不承认，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他看到小雅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当然了，”他立刻重申自己的原则，语气斩钉截铁，“我还是那句话，你得点头。”
紧接着，他将话题拉回到当前的危机上，试图用自己最信赖的“工具”来解释：
“但，我这个人，对神学，也就是玄学的研究，”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再说的直白点，就是人类本能，对未知事物，就是没发生的事，有一种未卜先知的感应。”
他指向他们原本要前进的方向，眉头紧锁：
“这个地方，让我本能的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非常强烈。对我个人而言，我或许能幸运的避开，靠着我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但现在有了你，”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责任和担忧，“我不能这么做，不能拿你去赌我的预感是否准确。”
“所以，”他做出了最终决定，语气不容置疑，“我们返回去，走另外一条道路。”
说完，他看着她，征询她的意见，但眼神里已经表明了这是他经过权衡后认为最负责任的选择。
“你看可行？”
他将选择权再次交给她，但这一次，他的理由更加充分，关乎两人的生存，甚至关乎……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文明延续”的可能性。
小雅静静地听着，没有对他那套“玄学预感”提出任何质疑。她只是顺着李默指的方向，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片令人不安的废墟深处，然后收回目光，看向李默。
她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听你的。”
没有争论，没有疑问。她接受了他的判断，接受了他基于责任和某种玄妙直觉做出的保守选择。
李默心中那块大石稍稍落下。他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带着小雅，沿着来路小心翼翼地后退，准备寻找一条可能更绕远、但在他感觉中“更干净”的道路。
他的预感或许毫无科学依据，但在一个连科学都已展现出其最狰狞一面的世界里，信任这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警告，或许才是最“科学”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