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穿过远处钢筋孔洞发出的呜咽声，像是在替这片废墟发出低沉的警告。
小雅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如同巨兽残骸般的城市废墟，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留下，意味着相对的安全，但也意味着独自一人在死寂中等待，不知道李默能否回来，何时回来，那种未知的恐惧或许比直面危险更加煎熬。
她的视线回到李默身上，这个一路护着她、与她分享疯狂梦想、甚至在夜晚克制着本能只为给她一丝安全感的男人。他的建议是理性的，是为了她好。但理性，在这末日里，有时候敌不过一种更原始的需求——不被抛弃。
她没有犹豫太久。
抬起头，透过有些模糊的面罩，她的目光坚定地看向李默，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跟着你！”
她顿了顿，仿佛是在对自己宣誓，又像是在对他承诺：
“你走到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一块沉重的基石，轰然落在了两人之间脆弱的联系上，将其加固为一种近乎盟约的关系。
李默怔住了。他预想过她会害怕，会同意留在外面，甚至预想过她会犹豫不决。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如此坚定地选择跟随，将她的安危完全系于他的脚步之后。
一股复杂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心中那点因为恐惧而筑起的堤坝。有感动，有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责任，还有一种……被全然信任的悸动。
他看着小雅，看着她那双映照着废墟和自己身影的、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为自己活下去而挣扎的孤狼了。他的肩膀上，真正地扛起了另一个人的生命和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慰或者保证的话，那些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他只是伸出手，不是去拉她，而是指向城市边缘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型商场入口的、相对明显的参照物。
“那我们就一起。跟紧我，注意脚下，更要注意四周。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告诉我。”
他的语气恢复了沉稳，甚至比之前更加冷静。因为现在，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两条性命。
“走吧。”
李默紧了紧背上的行囊，握紧了手中的铁棍，迈出了踏入这座未知死城的第一步。
小雅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跟了上去，脚步落在他踩过的地方，尽可能地减少声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左右。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一大一小，被厚重的橙色消防服包裹着，像两簇缓慢移动的火焰，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黑暗之中。
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至少在此刻，他们不再是孤独的个体。他们是同行者，是彼此在无尽黑夜中，唯一能够确认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