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的尴尬余波未平，周一清晨，季云瑶再次出现在了顾氏集团总部。
这一次，她没有带汤，也没有任何温和的借口。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精致，气场冷冽，径直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季小姐，顾总他……正在开会。”前台小姐试图阻拦，语气忐忑。
“没关系，”季云瑶按下电梯按钮，声音平静无波。
“我上去等他。顺便，看看我未来可能工作的地方。”她特意加重了“未来”二字。
电梯直达顶层。
总裁办区域的秘书们看到她的到来，纷纷低下头，假装忙碌，气氛一时凝滞。
谁都知道生日宴上发生的事，也都知道这位准老板娘今日来者不善。
季云瑶无视各种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向项目部的开放办公区。
根据前世的记忆，这个时候，林薇应该正在负责一个与宏远集团对接的预备项目。
而这个项目里，藏着一个不久后就会爆雷的重大疏漏。
——一份关键的数据分析报告，引用了过时的基础数据，会导致后续预算出现巨大偏差。
前世，这个疏漏被发现时，林薇将责任推给了一个实习生，自己安然无恙。
“林秘书。”季云瑶在林薇的工位前站定，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半个办公区的人听见。
林薇正对着电脑屏幕，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季云瑶，脸上瞬间闪过慌乱，随即强自镇定：“季小姐？您怎么来了？顾总在会议室……”
“我不找他，找你。”季云瑶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桌面上一份摊开的文件封面上，正是那个预备项目的名称，“这个项目，是你在跟？”
林薇警惕地看着她：“是……是的。季小姐有什么指教？”她刻意拔高了音量，试图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指教不敢当，”季云瑶拿起那份文件，快速翻阅到数据分析部分，指尖在其中一行数据上点了点。
“我只是好奇，林秘书在引用第三季度行业平均增长率时，为什么用的是去年同期的旧数据？
如果我没记错，最新的数据，应该比这个高出三点五个百分点。”
林薇脸色骤变，一把夺过文件，强辩道：“你胡说什么！这就是最新数据！季小姐，你不了解公司业务，请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不了解？”季云瑶轻笑一声，从随身手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行业简报，翻到某一页，亮给林薇和周围已经竖起耳朵的员工看。
“这是上周刚发布的权威行业简报，白纸黑字写着最新数据。
林秘书，是你没及时更新资料，还是……根本就没仔细核对？”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
林薇负责这个项目是顾烬亲自指派的，不少人本就对能力平平的她心存不满。
此刻见季云瑶精准指出如此低级的错误，看向林薇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夷。
“我……我可能拿错版本了……”林薇脸色煞白，语无伦次，眼泪瞬间蓄满眼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来了。
“拿错版本？”季云瑶语气依旧平静，却字字诛心，“一个关系到后续千万预算的基础数据，林秘书都能拿错版本？
看来顾总对你的‘能力’，真是信任有加。”
“怎么回事？！”顾烬低沉含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显然是被秘书紧急从会议室叫出来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快步走来，第一反应是将浑身发抖、眼泪欲滴的林薇护在身后。
目光锐利地射向季云瑶：“季云瑶！你又在闹什么？！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
又来了。
不分青红皂白，永远是她的错。
季云瑶看着顾烬那副维护的姿态，心口最后一丝微弱的刺痛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她将手中的行业简报递到顾烬面前，语气淡漠：“顾总，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的得力干将。
她负责的项目报告里，引用了一个足以让公司蒙受重大损失的错误数据。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顾烬扫了一眼简报，又看向林薇电脑屏幕上确实错误的数字。
眉头紧锁，但依旧强硬地对季云瑶说：“即使有错，也是内部问题，自有流程处理！
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现在，立刻给林秘书道歉！”
“道歉？”季云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看着顾烬，又看看他身后正偷偷用得意眼神瞥她的林薇。
终于冷笑出声，“顾总，看来你的公司，需要的不是能力，是眼泪。”
她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却眼神复杂的员工，声音清晰地说道：“我今天来，本来是想看看，我父亲极力赞赏的顾氏集团，是不是真的唯才是举。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一个连基础数据都能搞错、只会靠眼泪解决问题的秘书，竟然能负责核心项目。
而指出错误的人，反而要道歉？”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这样的公司，不来也罢。”
说完，她不再看顾烬瞬间铁青的脸色，也不再理会林薇那副摇摇欲坠的表演。
转身，踩着高跟鞋，步伐坚定地走向电梯间。
身后传来顾烬压抑的怒吼和东西摔落的声音，以及林薇更加委屈的哭声。
季云瑶充耳不闻。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那一场闹剧。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季云瑶看着镜面中自己冷冽的倒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步，虽然冒险，但值得。她当众撕下了林薇“能干”的假面，也彻底暴露了顾烬的偏私和无理。
从今天起，公司内部对林薇的非议和对顾烬的微词，只会更甚。
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季云瑶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经过前台时，她看到那个之前试图拦她的前台小姐，正用一种混合着敬佩和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悄悄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季云瑶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向大门。
阳光有些刺眼。
她站在顾氏集团宏伟的台阶上，感受着背后那栋大厦里投射来的各种目光。
——有惊愕，有同情，或许还有一丝快意。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顾烬，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祁月白，”她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声音平静无波，“你上次说的，祁氏那个职位，还有效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祁月白沉稳而肯定的声音：“随时为你保留。”
“好。”季云瑶挂断电话，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释然又决绝的弧度。
顾烬，你的世界，我不屑再要。
但属于我的东西，我会亲手，一件一件，拿回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祁月白棱角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
季云瑶没有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汇入车流，将顾氏集团那栋象征着权力和背叛的大厦，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新的征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