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冉满脸气愤地朝我抱怨,我不想理她,充耳不闻地看着眼前这些当时自己整天整天熬夜所构成出的心血,更讽刺的是,甚至后来连这种心血都不属于我了。
我点上了一支烟,有些伤感的抽着。
等到抽完这支烟,才发现身旁的人只有路冉一个,何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路冉依旧冷着脸保持着刚才那副态度,说道:“你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明明决定帮我跟何娴把两间店铺做下去,昨天说了这么多好话,现在又留恋着这咖啡店。”
我终于解释:“我不是留恋咖啡店。”
“那你干嘛?”
“把这里的时光带走。”
……
她有心想我问更多,我却不想再搭理她,虽然说这地方的确挺通风的,但久而久之、还是能够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空气清洗条味,这种味道在我抽了一支烟后变得更浓郁了。
找来一个装杯盖的纸箱,我开始收集贴在墙上的各种明信片与便条,路冉似乎明白过来了我的初衷,也动手帮我收集起便条。
花了不算太久的时间,才算搞定完这一切,我真的不想待下去了,于是赶忙带着路冉走出去,并且上锁了门。
将这些“时光”带回路冉的咖啡店后,由于还没装修好,现在也不好找地方重新贴上去作为装饰;我从这些明信片中挑出一张较为有故事性的,根据上面留下的小故事,用手机在“路途知安”公众号发布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条原创作品,并且命名为“爱情的一百个瞬间”。
做完这些以后,我才和神情复杂的路冉对视上了眼,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路小妞,我一定会把店铺做好,这是我向更好的生活迈出的第一步……不会说想一出是一出,我现在是个奋斗的男人了。”
“奋斗的男人?”
“嗯,奋斗的男人。”
路冉看着我,忽然就不言语了,在我打算转身离开这里时,她又忽然拉住了我的手,下一刻,我们便对视上了眼。
“狗江安,你为谁奋斗着?”
她的话让我沉默了一下,我随即肯定地说道:“不为谁,就为自己。”
……
我没有再跟路冉多待下去,随即前去面包店将“路途知安”的公众号转交给何娴经营后,便离开了这里。
乘着106号公交车,我在它的中途站小商品城下了车,这一天以来我剩下的工作就是在后台根据加入公众号的顾客量、来计算究竟有多少人对这个会员制的方案感兴趣。
所以,接下来没有工作的我,是去找杨意的,我是该去找她的,我不想跟她这样就莫名陷入冷战,我不确定,她说的一个“抱抱”究竟呢能解决我们之间多少误会。
我想多给她几个拥抱,如果她愿意的话。
……
来到市场,我发现最靠近外面道路还在营业的门店都贴上了招商招租的宣传,我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要是连这些连锁店铺都认定这条市场没有生意可做,通通搬走的话,只会让这里人流量生意变得越来越少,那到时候花店还做不做生意了?
内心掺杂着这种情绪,我很快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花店,最先看见我的人是门口打扫卫生的卓玛,她有些腼腆地喊了我一声“江安哥”,紧接着又走进了花店。
再次出来的人是杨意,她打量着我上下,有些面无表情的先开口询问:“你怎么来了?”
我还未回过神,保持着先前思索的念头,脱口而出的回道:“抱抱。”
杨意:“……”
我看着她,顿感尴尬……于是又笑了笑的急忙补充:“其实就是我忙完了自己的事,想来看看你。”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忙完了自己手里的事不去看你,就是一种罪过。”
“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们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又不是小孩子需要天天黏在一起。”
虽然我解释了昨天到现在都不联系她的原因,但杨意还是有点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这就是在怪我,你又不是没在花店里上班过,不知道这里生意好不好。”
我语塞的看着她,片刻后又唤起了她的名字:“洋溢……洋溢。”
杨意瞪着我,回道:“有没有眼力见,没看到我正跟你生着气吗,你不许老是叫我名字、又不说干什么!”
……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生气起来,是让人这么毫无道理可讲,这也能说明,她并不是那种完美到一点缺点都没有的女人,那会让我感觉太虚幻了,反而眼前也会有情绪表达不满的她,才显得那么真实。
可杨意这么数落一番我后,又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表情复杂的接着开口道:“江安,我跟你说个早上发生的事情……在你还没来这之前,有一个学生来花店问我,能不能用两张电影票换一束鲜花……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买,她说自己这一周攒下来的钱全都用来买电影票了,后来想了想,比起邀请她喜欢的男孩看一场电影,她更想送一束花给他。这样,就算以后他们毕业再也见不上面,或许以后还会有其他女孩送花给他,他也会先记起自己,即使这样,他们只会有一束花的交流时间,而不是一整场电影。”
稍稍停了停,杨意又把自己手里揣着的电影票递给了我,我接过后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却发现这场电影是中午十二点的。
这是一张已经过期的电影票。
“后来你为什么决定跟她换了?”
“我当然决定跟她换了!一个男孩成长到成熟只是一瞬间的事,可一个男人终其一生收到的第一束、或者唯一一束鲜花,往往是在自己的墓碑上,既然有这么喜欢他的姑娘愿意送花给他,这不就是一件好事嘛!”
这次,我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上一支烟,透过落地窗看着那些花儿,试图想着等到自己死后,会不会有人会给自己送朵花……我更认同另一个说法,要是真等到那时候,墓碑上自然会长出野草与野花;它不仅开的不娇嫩,反而被风吹雨打过。
还未等我把烟吸上几口,杨意就忽然一把夺走丢掉了,她紧接着对我说道:“走吧,我请你去看一场电影,去不去?”
“用这两张已经过期的电影票?”
“当然是买新的了!”
……
附近的小商品城就有一家万达影院,把店铺暂时交给卓玛照顾以后,我们便并着肩一起走路前去,在这条只有两三公里不算太远的路上,我们又简单聊了起来。
“杨意,照你当时对我说的,程烟她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按理说我是不是应该得请她吃个饭什么的表达感谢啊?”
“你觉得需要就请呗,这关我什么事?”
“你不管管我吗?”
“你是你,我是我,我干嘛得管着你?”
听到她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没意思了,索性便没有再回复她的话;而是埋头带着郁闷的向前方走去。
我真搞不懂我们现在的关系。
……
来到影院,杨意本来是想看一部新上映的动画,但被我好说歹说的劝去看了旁边的爱情公路片,说来也怪,明明这么火爆的影城,连买爆米花在自动售票机取票都要排队的地步,可这部爱情公路片看的人只有寥寥数几,还未看,我就一度觉得我们这是没看评价,碰上烂片了。
我当时猜测的还真没错,这部打着爱情的公路片,内容大致就是讲男主开房车在前往赛里木湖的路上碰见了在城市遭到生活打击的女主,然后他们便开始一条相爱相杀的新疆之旅,整体叙述风格显得那么无厘头,以至于进度条才过一半,影院内甚至连那寥寥数几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我跟杨意。
杨意看着我,她的脸色昏暗灯光下显得那么阴晴不定,她半晌才开口说道:“两张电影票总共81块,这快要赶上花店一天的营业额了,你就推荐我来看这烂公路片,你自己都看不下去!”
我没有回话……故作认真的看着电影。
……
在杨意安静下来后,四周也寂静无声,只剩电影播放的声音,我也真的对这部所谓烂片的渐渐看入了神,以至于结束才从这种思绪中抽出来。
很怪,这部电影描述的内容真的很怪……男主明明在临近西藏的路上与女主闹矛盾,各自分道扬镳的走;于是男主便独自前往,从走216国道到新疆,途中穿越羌塘无人区时,意外发生车祸身亡了,但在故事的最后,他却跟女主一起来到赛里木湖。
一阵潮汐中,电影便结束了。
男主确实死了,可导演用倒叙手法却让他以另一种视角活着,或者说这都是他死之前的黄粱一梦,女主离开他以后便回到了都市,他自己也死在了羌塘无人区的路上。
他们并没有一起来到赛里木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