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让姜疏又沉默起来，一旁的路冉这时也说道：“江安，你怎么吃个饭都这么多问题，有什么不能等下说吗？”
路冉把话讲的很明白，可我并没有这个耐心把事情等到吃完饭再说。
因为现在我就像是悬崖边的一块巨石，偏重的那一侧靠近峭壁，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去，然后跌得粉身碎骨……但好歹也有一边是贴在里面的，让我不至于这么彻底死心。
“没心情吃，我就是为了这个问题来的。”
“……你就一臭傻逼。”
“不要这样骂自己。”
“……”
路冉停了下来，她气愤的瞪着我，手中的筷子越握越紧，眼见就要发飙。
可这时姜疏却先开口说道：“江安，你说的没错，我是被老赵给辞退的。”
“为什么？”
“公司来了个大客户……可以这么说，不管哪家广告公司拿下这笔合同，都能鱼跃龙门，彻底飞腾起来……老赵当然也不会拒绝，所以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只要能签下这笔合同他都会答应。可那个顾客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点名指姓的说要辞退我，我跟对方根本就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哪里招惹到他了……老赵就私下找我谈了很久，他让我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来上班……我知道他还是想为了那笔生意辞退我，只是暂时还没找到合适、能接手我这个位置的人。”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不是认识许久吗，他为了合同、就这样狠心将你辞退了？”
姜疏点了点头，眼里勾起几分回忆的神色，她接着说道：“我跟他认识十二年了，也共事了很多年。可老赵是个野心家，野心家的同盟只能是阴谋家……他为了利益什么都能舍去，我们这些认识许久的朋友在他眼里本来就是举重若轻的关系。”
“在扬州的那次没有和黄俊博谈拢，他自然就不肯将广告位让给我们，而老赵也借坡下驴的拿这件事出来数落我的不对，我们聊的很不欢，我真的没有欺骗你……冷静下来后，是我主动向老赵辞职的，他也批准了。”
听她说完，我的内心很不是滋味，这件事只能是程烟这个疯女人做的了，因为我那天刚好就碰见他们答应了一份什么合同。
痛恨着程烟的同时，内心也充斥着对姜疏的愧疚，她们并不认识也没结仇，但程烟报复我的那团烈火，还是通过我蔓延到了姜疏身上，最终也烧尽了她和赵董的那份交情。
压在我心头悬着的那块巨石此刻终于落地，石头的正面反面都写满了“偏重”，原来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结尾，只是我不愿意相信。
许久，我才低声说道：“姜疏姐，你说的那个大客户我或许认识……因为某些冲突，我和她结下了梁子，而前天我去公司的时候刚好碰见她和赵董谈合作，也碰上了面。隔天，我就被辞退了，她是个眦眦必报的人，可能你辞职这件事，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的。”
姜疏摇了摇头，她轻声对我说道：“就算事情真是这样，我也不会怪你。”
“可我对不起你，这是真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两天，我在家也想明白了很多，也受够了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状态……我挣的钱已经很多了，够我花用一辈子都用不完。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去找点自己喜欢的事做，可能是开一间花房，里间开满花……也或许是泡一杯茶，坐在一个面朝大海、背靠大山的地方享受自由，反正，我不会怪你，你也别自责，好不好？”
我没有言语……
姜疏说出这番话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不等我回复，就开始往我碗里夹菜，轻声催促着我快吃。
可这件事压抑的我郁闷，不自责是不可能的，更别提现在能有什么心情吃饭。
我看了眼路冉，她依旧在冷冷的看着我，看来还在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
这顿饭因我的到来而吃的很不开心，吃完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路冉先打的离开了，她对姜疏说趁还有时间要去多逛逛南京，随后我和姜疏便站在门口目送她的离去。
车走后，姜疏主动对我感叹的说：“江安，路冉和我说过她的过往了，我很佩服她。”
“嗯，我也是，但同时也很担心她。”
“可你们总是争吵，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聊聊吗……等离开南京，你们见面的日子也就变少了，虽然她老是在我面前数落着你的不好，但还是挺关心你的。”
我摇了摇头，同时点了一支烟，深吸几口后，才回道：“我和她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自然避免不了争吵。”
“什么意思？”
“具体来形容就是：我们就像古装戏里的书生和贼人，某天我上京去赶考，马车行驶在大路上，而她这个女贼……带着几个小弟从另一条路上跳了出来，对我喊着打劫，放下钱财，刀下留命……明明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却最终因为某些因素交织在了一起。”
“……你这形容，我无话可讲！”
我避开她的眼神，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什么，我们好像又陷入一场深层次的矛盾中，虽然辞职的事她没有怪我，可那份愧疚，依旧重重压下我的心头，以至于现在，我连向她打趣嬉笑的勇气都没有了。
对姜疏的愧疚、和程烟的冤仇，跟路冉的争论，都让我感到心烦意乱，我现在真的很累了，想好好休息一阵。可还要为了开咖啡店的事四处奔波……我就像一头在城市徘徊的斑马，找不到去往荒野的路，也没有那么一个地方能让我安稳的睡下去。
手中握着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烧到了手指的位置，灼烧感让我下意识掐灭了它，可烧伤手指的疼痛又让我立马松开了手。
姜疏也发现我的窘境了，她赶忙上前握住我的手看了看，又往我手指吹着热气，心疼的说道：“疼不疼啊……你怎么这么不注意，烟都还没烧完你就想着掐灭，怎么想的？”
她这种下意识的行为，让我变得越发沉默，我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收回手，并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