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扶摇山的观星台亮起了盏油灯。谢怜把最后一罐海棠蜜饯收进行囊,抬头见花城正将晒干的冰蓝花瓣装进布包,淡蓝的花瓣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是要带回去种在故事阁院角的。
“明日就要走了?”南风端着刚煮好的山茶走过来,把茶盏放在石桌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舍。谢怜点头,指尖摩挲着布包上的绳结:“故事阁的冰蓝花该谢了,得回去收籽,还要给归港的老水手寄信,说云心菊的事。”
花城把布包放进竹篮,目光落在花田的方向——夜色里,绯红花的轮廓隐约可见,风一吹,能闻到淡淡的花香。“等青蓝花发芽,你要是忙不过来,就托信鸽捎话。”他对南风说,语气里少了几分玩笑,多了些认真。
南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随即别过脸,嘴硬道:“谁要你们帮忙?我肯定能把花照顾好,秋天收了籽,还能给你们寄过去呢。”谢怜看着他耳尖发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从竹篮里拿出个小木盒:“这里面是花籽糕的方子,你要是想吃,就照着做。还有些花籽,是之前镇上商户送的蔷薇籽,种在观星台边,明年春天能开粉色的花。”
南风接过木盒,指尖碰到盒盖的温度,心里忽然暖暖的。他打开盒子,见里面除了方子,还有一小包泛着粉白光泽的花籽,忍不住小声说:“知道了,我会种好的。”
三人坐在观星台边,就着油灯的光聊天。南风说起白天看见的小鹿,说它傍晚又来花田边晃了晃,还叼走了落在地上的花籽糕碎屑;谢怜说起归港的小海娃,说等秋天回去,要教他做花籽糕;花城则说起沿海小镇的青蓝花,说等商船再来,说不定能带回新的花籽。
夜色渐深时,油灯的光也弱了些。谢怜起身收拾行囊,见南风悄悄往竹篮里塞了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一小罐山茶,还有几颗晒干的“盼春红”花籽。“这山茶是今年新采的,比之前的好喝。”南风别过脸,“花籽你们带回去,种在故事阁的院里,明年春天就能看见绯红的花了。”
谢怜把布包紧紧攥在手里,点头道:“好,等明年开花了,我再托信鸽告诉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三人就到了山脚下。南风帮着把竹篮绑在马鞍上,嘴上说着“路上小心,别把花籽弄丢了”,却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马走了很远,还能看见那道红色的身影。
谢怜回头望,见南风还站在山脚下,手里好像举着什么——仔细一看,是那朵最先开放的“盼春红”,在晨光里像一团小小的火。他忍不住笑着挥手,花城轻轻拢住缰绳,放慢马速,让这份不舍能多延续片刻。
山路两旁的春花还在开着,粉色的山桃花瓣落在马背上,沾了晨露,轻轻滑进竹篮里。谢怜摸着竹篮里的花籽,有青蓝花的、云心菊的、蔷薇的,还有南风送的“盼春红”的,每一粒都裹着惦念,像藏了整个春天的暖意。
“等回到故事阁,咱们把南风送的花籽种在院角,和冰蓝花并排。”谢怜对花城说,眼里映着晨光,“明年春天,院里就有淡蓝和绯红的花了。”
花城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蹭过他掌心的花籽:“还有归港的冰蓝花籽,沿海小镇的青蓝花籽,以后会有更多的花,开在更多的地方。”
马蹄踏过石板路,朝着故事阁的方向走去。竹篮里的花籽安安静静地躺着,它们会在新的土地上发芽、开花,把扶摇山的惦念、归港的期盼、沿海小镇的温暖,一直传下去,让这个春天的故事,在往后的日子里,开出更多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