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雷的指尖在雷劫枪的枪身上轻轻划过,那道贯穿枪身的暗纹里,残存的雷电正发出微弱的嗡鸣,像是在回应他心底的决意。他抬头望向古树顶端缠绕的藤蔓,那些深绿色的藤蔓正随着绿光纹路的愈合而缓缓蠕动,每一寸移动都透着令人心悸的诡异。
“雷狱爆……”他低声念出这三个字,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是用自身星力为引,强行引爆周围天地间的雷电元素,威力虽强,却要抽干七成的星力作为代价,稍有不慎便会伤及经脉。可眼下,看着远处赵丰星渐落下风的身影,听着苏凌水急促的喘息声,他没有犹豫的余地。
彭雷缓缓闭上眼睛,将雷劫枪竖直插在身前的泥土里。双手虚握成拳,掌心相对,十根手指间渐渐泛起细碎的电火花。他开始调动体内残存的星力,那些原本在经脉中缓慢流转的能量,此刻像是被唤醒的蛰虫,顺着手臂的经络涌向指尖。
“嗡——”
雷劫枪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枪身的暗纹彻底亮起,一道紫色光柱顺着枪杆直冲地面,在他脚下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光圈。光圈内的泥土开始发烫,细密的裂纹从枪身周围蔓延开来,每道裂纹里都渗出淡紫色的电光,如同蛰伏的雷蛇。
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粘稠,带着雷电特有的腥气。原本飘散在林间的薄雾被无形的力量驱散,天空中不知何时聚起了一层暗灰色的云,云层边缘时不时闪过一道银亮的光,像是天空睁开的眼睛。
彭雷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星力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经脉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穿刺。但他不敢停下,只是咬紧牙关,将更多的星力注入光圈之中。
“还差一点……”他喃喃自语,声音因脱力而微微发颤。
光圈中的电光越来越盛,渐渐凝聚成一道道旋转的雷纹,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雷纹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呼啸。插在地上的雷劫枪也随之发出高昂的嗡鸣,枪尖直指上空的云层,仿佛在与天空中的雷电呼应。
远处的赵丰星恰好击退身前的两只仓木妖,回头瞥见彭雷那边的景象,瞳孔猛地一缩:“他要干什么?!”
苏凌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是雷狱爆!他疯了吗?以他现在的状态,强行施展这招会伤及根本的!”她想冲过去阻止,却被一只突然窜出的仓木妖缠住,长剑格挡间,肩头被划出一道血口,渗出的血珠瞬间被妖物的粘液腐蚀成一缕青烟。
“别管他!”赵丰星看出了她的意图,怒吼着将撼裂锤砸向地面,震退周围的妖物,“让他动手!现在只有这招能破掉那棵树!”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可紧攥锤柄的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
彭雷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伤及根本又如何?总好过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已经布满了血丝,眼底却燃烧着炽热的光。
“以我星力为引,聚天地雷霆——”他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透着一股穿透云霄的力量,“雷狱爆!”
最后三个字出口的瞬间,他猛地将虚握的双手向两侧张开。
“轰隆!”
脚下的光圈骤然炸开,无数道紫色雷电从地面喷涌而出,如同一片倒立的雷海。雷劫枪的枪尖射出一道粗壮的光柱,直刺上空的云层,与之相接的刹那,天空中的暗云像是被捅破的蜂巢,无数道银亮的闪电顺着光柱倾泻而下,与地面的雷海交织在一起。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刺目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雷鸣。彭雷站在雷海中央,衣袍被狂暴的气流撕扯得猎猎作响,头发根根倒竖,周身缠绕的雷电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细密的灼痕,可他像是毫无知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棵古树。
雷电形成的巨网缓缓收紧,将整棵古树笼罩其中。那些原本在蠕动的藤蔓被雷电击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枯萎成焦黑的碎屑。树干上的绿光纹路剧烈闪烁,像是在做最后的抵抗,却在雷电的持续冲击下渐渐黯淡。
“就是现在!”彭雷猛地指向古树,雷海之中突然升起一道由雷电凝聚而成的巨矛,矛身布满了狰狞的雷纹,顶端闪烁着毁灭般的光芒。
巨矛划破空气,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射向古树中央的鬼脸。这一次,绿光纹路没能再抵挡,巨矛穿透纹路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那是属于古树的哀嚎。鬼脸在雷电中扭曲、消融,树干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最终整棵古树都被雷电包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团。
彭雷看着那团光,体内的星力已经消耗殆尽,经脉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可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向后倒去。
“彭雷!”
苏凌水摆脱仓木妖的纠缠,疯了一般冲过来,在他落地前将他接住。赵丰星也紧随其后,看着被雷电彻底吞噬的古树,又看向苏凌水怀中气息奄奄的彭雷,喉咙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光团渐渐散去,古树的残骸冒着黑烟倒在地上,化作一滩粘稠的绿色液体,那些仓木妖失去了源头,也随之发出几声哀鸣,化作飞灰。林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彭雷粗重的喘息声。
苏凌水小心翼翼地将彭雷放平,检查着他的伤势,当看到他皮肤上那些深可见骨的灼痕时,眼眶瞬间红了:“你这是何苦……”
彭雷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看着苏凌水泛红的眼眶,又看向赵丰星紧绷的侧脸,虚弱地笑了笑:“没事……破了……就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彻底陷入了昏迷。赵丰星蹲下身,将手放在彭雷的脉搏上,感受到那微弱却尚存的跳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远处的天际,暗云渐渐散去,露出一角澄澈的蓝天。阳光穿透云层洒下,落在彭雷苍白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苏凌水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血污,赵丰星则默默地收拾着散落的兵器,两人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