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光，在挥刀与收势的循环中悄然溜走。
沐暃站在空地中央，山河刀在他手中流转得愈发自如。“劈山式”的刚猛已能收放随心，刀芒掠过，既能劈开碗口粗的树干，也能轻拂过花瓣而不伤其分毫；“定川式”的防御更是圆融，星力涟漪展开时，连老者弹出的石子都能稳稳卸去力道。
只是，日复一日对着空气和树木练习，渐渐让他觉得有些枯燥。招式再熟练，若没有真正的对手来印证，终究像是纸上谈兵。他想起苏凌水提起的星武大会，想起那些即将到来的外地学员，心中便涌起一股冲动——他想知道，自己这一个半月的苦修，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
“是时候找个人切磋一下了。”沐暃收刀入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期待。练武场想必有不少为星武大会做准备的学员，正好可以去那里试试手。
他转身朝着竹屋的方向走去，打算跟老者打声招呼再离开。刚走到院门口，脚步却蓦地一顿。
只见院门外的青石板上，孔子铭正背着手站在那里，白色的袍角在晨风中轻轻摆动，手里还把玩着那只空荡荡的酒葫芦。他像是早就等在那里，目光落在沐暃身上，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
“小子，这是要去哪啊？”孔子铭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却依旧清晰。
沐暃愣了一下，随即躬身行礼：“前辈。”这半个月来，他已渐渐习惯了这个称呼。“我打算去练武场，找几位学员比试一番，看看自己的实力提升了多少。”他没有隐瞒，语气里带着几分坦诚的期待。
孔子铭挑了挑眉，酒葫芦在指间转了个圈：“哦？是想为星武大会做准备吧？”
沐暃有些惊讶：“前辈，您也知道星武大会？”他以为老者常年隐居在此，对学院的事不会太过关注。
“学院里的大事，老头子我还是听说过的。”孔子铭笑了笑，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背后的山河刀上停了停，“再说了，你这小子最近练刀时，气息里总带着股跃跃欲试的劲儿，不是为了大会，还能是为了什么？”
沐暃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确实，随着星武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心里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连练刀时都忍不住想象对决的场景。
“去吧。”孔子铭忽然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正好，老头子我也想亲眼看看，你这一个多月到底长进了多少。”
沐暃眼睛一亮：“前辈您也要去？”
“怎么，不欢迎？”孔子铭挑眉。
“不是不是！”沐暃连忙摆手，“能有前辈在一旁指点，求之不得呢！”他心里清楚，老者的眼光毒辣，说不定能从他的比试中看出更多问题。
孔子铭没再多说，转身朝着通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沐暃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林间的小路缓缓而行。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孔子铭走得不快，偶尔会停下来，指着路边的草木说上几句：“你看这株老藤，看着柔弱，却能缠住大树往上爬，靠的不是蛮力，是巧劲。你的‘劈山式’现在刚劲有余，巧劲不足，得学学它。”
沐暃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他发现，老者总能从最寻常的事物中，说出与刀道相关的道理，看似随口一提，却总能点醒他。
“还有这溪水，”走到之前绕过的那条溪流旁，孔子铭停下脚步，指着潺潺流动的溪水，“遇到石头就绕过去，遇到低洼就填满，看似没有定数，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走。你的‘定川式’现在太求稳，少了这份灵活，遇到变数就容易被动。”
沐暃望着溪水，若有所思。他想起自己练“定川式”时，总想着将星力凝聚得如同磐石，却忽略了水的韧性——既能以柔克刚，也能顺势而为。
两人边走边说，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竟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远远地，练武场的喧嚣声已经传来，夹杂着兵刃交击的脆响和弟子们的喝彩声。
“到了。”孔子铭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开阔的场地。
沐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练武场比他上次来时更加热闹，不仅场中央有几处正在进行比试，周围还围满了学员，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招式，或是互相切磋着拳脚。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力波动，显然大家都在为星武大会做最后的冲刺。
“去吧，找个像样的对手试试。”孔子铭找了个靠近场边的老槐树，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沐暃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背后的山河刀，朝着人群走去。他的目光在练武场中扫过，寻找着合适的对手。忽然，他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正在与人比试，手中的长枪使得虎虎生风，正是之前在练武场见过的彭雷。
彭雷的对手是个手持长刀的弟子，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彭雷的枪法刚猛凌厉，每一击都带着破风之声；长刀弟子的刀法则灵动飘逸，不断游走闪避，寻找破绽。
“彭学长！”沐暃眼前一亮，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正在比试的两人听到声音，动作都顿了一下。彭雷看到沐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收枪后退，对着长刀弟子拱了拱手：“今天就到这里吧。”
长刀弟子也认出了沐暃，知道他是苏凌水提起过的那个后辈，笑着点了点头，收起长刀退到一旁。
“沐暃？你怎么来了？”彭雷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带着几分意外，“苏学姐说你在闭关练功，还以为你要到星武大会才会露面呢。”
“练得差不多了，想来找个人切磋一下，看看自己的长进。”沐暃笑道，“正好看到彭学长在比试，不知能不能讨教几招？”
彭雷眼睛一亮，他早就听说沐暃在跟着一位神秘高人学刀，心里也有些好奇他的实力：“好啊！我也想看看，你这一个多月到底练出了什么名堂！”
周围的弟子们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看到沐暃要和彭雷比试，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沐暃没有理会周围的学员，对着彭雷郑重地拱了拱手：“彭学长，请指教。”
“请！”彭雷持枪而立，枪尖斜指地面，周身的星力开始涌动，带着一股沉稳的气势。
沐暃缓缓抽出山河刀，青灰色的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深吸一口气，将孔子铭在路上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摒弃了所有杂念，眼中只剩下对手的身影。
孔子铭坐在远处的槐树下，眯着眼睛看着场中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没有开口，只是将酒葫芦放在腿上，静静等待着比试开始。
阳光正好，练武场的喧嚣似乎都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中央的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