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和堂虽然脸没掉在地上,不过他的心里仍然不舒服。我是大队长,你们就该都听我的。
你苏淮敢不听我的,咱们就走着瞧。后头有你难受的时候,到时候我不光要你求我,还要让你跪着求我教狗娃手艺。
田和堂心有所想,脸上的表情全都带了出来。
看着四和尚阴晴不定的脸,苏淮知道他记恨上了自己。他是不怕的,先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回头就收拾你们父子俩。
“苏淮娃,那你说咋办么。”吴永贵接过来了话头。
“支书,俄有了对象。俄要是跟俄对象领了证,她就能给俄打帮手咧。老规矩是手艺不外传,传媳不传女,支书你是懂这个道理的。”
“好你个苏淮娃,你在这里等着俄呢。”吴永贵仰头笑了起来。
“俄说你个小娃娃,毛都莫长齐,就想着娶媳妇咧。”田和堂可不想苏淮诸事顺心。
“那就莫办法咧,俄一个人干不了。反正俄不能把手艺传给外人。”苏淮立马拒绝。
你不让我痛快,那你也别痛快。
“好咧好咧,和堂你就别说咧。俄是明白这个小娃娃的意思咧。你对象是哪一个,俄看一下嘛。”吴永贵摆了摆手,制止住了要训人的四和尚。
苏淮回头指了指张蕊。张蕊羞红了脸,往前站了站。
“好嘛,你这个苏淮娃眼光毒得很,这么好的女娃娃就让你哄到咧。明天俄给你们开证明,去公社里领证去吧。回头让这女子给你打下手,每天算八个工分。”吴永贵对张蕊的印象很好,所以就像个老父亲一样,认同了苏淮的这门婚事。
他根本就不问年龄的事儿。这正是苏淮所希望的。如果他们明年回城之后,再想顺利领证,那非得再等两年不可。
新中国的第一部法律是《婚姻法》。里面明文规定,男二十,女十八。等到了80年,结婚的年龄又往后推了两年。
“我谢谢支书。我保证一定完成村委交给我的任务。”苏淮立马高兴了。
“你这个碎娃,真是无利不起早。跟俄还端起了架子谈条件咧。”吴永贵笑骂了苏淮一句。
“支书,俄们知青里也有人要结婚咧,你看是不是帮俄们一起开证明?”苏淮想到了吴霞和孙福兴,决定助力一把。
听了苏淮的话,吴霞的脸一下就红了。再英明飒爽的知青队长,说到底她也是个小女人。
刚才苏淮还拿自己和孙福兴开玩笑,现在就帮着求开证明了。这个坏小子可真够坏的。
孙福兴听了苏淮的话,反而很高兴。他鼓起勇气硬牵着吴霞的手,来到吴永贵面前。
“支书,俄们俩也要领证。”
“好嘛,好事成双,俄同意咧。”吴永贵好人做到底,大手一挥,批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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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两对新人要出门去公社。就见吴永江牵着驴车等在了大门口。
“永江叔,你这是……?”苏淮感到很意外。
大队里又没有批准用车,苏淮也没敢仗着人熟去私下里央求。
“苏淮娃,昨天俄听永贵说你要去领证咧。这驴车就借你们用一下。”话不多,吴永江说完,把赶牲口的鞭子放在车上,转身就走。
昨天吴永贵到他那去拉话话,顺嘴说到了知青队里的两桩婚事。吴永江想祝福一下苏淮,但又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于是他就想到了这。
“苏淮,我们大家沾你的光喽。”吴霞挺高兴。
“那是,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十里八村唯一的木匠,都得求到俄头上。等回头你们看着,有那大姑娘小媳妇为了赶着做家具,愿意拿身子贴补俄咧。”苏淮真是逮着机会就作死。
张蕊听了苏淮的话,立马做了应该做的事,扭着苏淮的耳朵,让他连连告饶。
大家说说笑笑到了公社上。有村委会的证明,两个手写的像后世奖状一样的结婚证,顺利拿到了手。
来到集上,吴霞让苏淮把驴车赶到供销社。两对新人领证了,总得给大家伙儿买些喜糖分分吧。
吴霞还想买些香烟回去发发,可惜大家手里都没有烟票。
苏淮大方地表示,自己藏着几条烟,回头送给吴霞一条,全当是贺礼了。
“我说苏淮,你小子手里有烟票,怎么不早说。”孙福兴反而找起了后账。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烟票了?”
“你没有烟票怎么买的烟?”
“上次和小蕊去县上拉粪,看到县上的供销社处理受潮的烟,顺利就买了几条。你不信问我媳妇。”
“张蕊,是这样吗?”孙福兴问道。
张蕊尽管领了证,可是听到媳妇两个字,还是害羞。通红着脸点了点头。
孙福兴得到了求证,坐在驴车上长叹了一声,“真是好命呀。我特么烟瘾都快戒没了。”
“老孙,不是俄说你,干脆就戒掉吧。戒烟之后肾水足,保证吴霞天天漂漂亮亮、红红润润的。生出来的娃娃身体也好。”苏淮驾着驴车,当着老司机。
吴霞明白过来的时候,驴车已经出了公社的大街。
四下里人不多,正是捶这个嘴贱家伙的良机。于是吴霞叫上孙福兴,一起捶着苏淮。而张蕊则在一旁假心假意地拉着架。四个年轻人,打打闹闹地回到了大湾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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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领证了,但是没有婚房。两对夫妻只得睡自己原来的铺位。
对于这一点,孙福兴和苏淮很有同命相怜的感觉。
两个人天黑之后,蹲在村头的大树下头,一边抽着烟,一边长吁短叹着。
“俄说苏淮娃,这领了证还跟没娶媳妇的一样。真没意思。”
“俄说福兴娃,要想搂着媳妇睡,咱们还得多想想办法。”
“咋有办法嘛,你说。”孙福兴抽到了卷烟,也是很满足。他感觉也不比搂着媳妇差。不过他还是想着又抽卷烟又搂媳妇。
“回头咱们搞些野味来,请大家帮忙挖上两口窑,咱们作邻居。到时候你方喝罢我登场,此处声绝彼声起。想想那场面就喜人。”
“说的好像你结过婚似的。”孙福兴绝对不相信比自己小三岁多的苏淮,会比自己有经验。
早在去年夏天里头,孙福兴就和吴霞尝过了禁果。那滋味让人久久难忘。
“俄早就结过婚咧。”苏淮对孙福兴一脸的不屑。
“看把你能的,你毛还没长齐咧。”
“梦里结婚不算?俄打五岁就做梦娶媳妇咧。”
“哈……”孙福兴终于开怀大笑了起来。
听到院外头的笑声,吴霞和张蕊找了过来。
于是四个人商量着如何盖房正式成亲。
等他们回到屋里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已经睡着了。
苏淮不得不感叹,热恋中的男女最容易忘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