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挂了电话,传习所的困境接踵而至。供销社突然停止供应晾晒药材的塑料布和包装材料,负责人支支吾吾:“上面有规定,物资优先供给津村厂房。”
镇上的王副镇长更是直接带人上门,以“违规占用集体用地”为由,勒令一周内拆除传习所的晒场,“陆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津村能给百姓发工资,你能给什么?别抱着那些老手艺死磕了,没用!”
最让陆则揪心的,是人心的动摇。几个药农蹲在传习所门口抽烟,脸色愁苦。
“陆先生,我媳妇天天跟我吵,说跟着你干没奔头。津村的厂房一个月给三千块现钱,还管午饭,我侄子去了半个月,已经寄钱回家了。”
一位药农掐灭烟头,眼里满是挣扎,“我知道传承重要,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总不能让孩子跟着饿肚子吧?”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是啊,传习所连补贴都没有,学手艺还得耽误种地,啥时候才能赚到钱?”
“王副镇长都说了,这传习所迟早要黄,不如早点去厂房打工,稳当!”
甚至有两位年轻匠人偷偷收拾了东西,临走前跟陆则道歉:“陆先生,对不起,我们实在耗不起了。”
就在这时,陆则再次接到了季鸿远派人送来的挑衅。只见季鸿远送来的照片里,津村制药的招工处排起了长队,配文的嘲讽尖刻又刺眼:
“陆则,你看,这就是现实。基层官员要政绩,老百姓要吃饭,没人会为你那虚无缥缈的‘传承’买单。短视也好,妥协也罢,他们选的都是能立刻拿到好处的路——你那点理想主义,在生存和政绩面前,不堪一击。”
嘲讽像冰锥刺入心底,陆则看着空荡荡的晒场、动摇的面孔,还有远处津村制药已经竖起的厂房钢架,突然明白,最大的阻碍从来不是黑西装的威胁,而是现实的枷锁。
官员们在“短期政绩”与“长远价值”间的撕裂,百姓在“生存刚需”与“传承责任”中的挣扎,这些层层叠叠的困境,远比资本围剿更难冲破。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熟悉的爽朗声音传来:“陆则?你小子终于想起我了!”
是聂明远,算得上陆则过命的兄弟,当年在他的建议下投身航运,如今已是手握全球三条主要航线的船王,财富早已积累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明远,我需要帮衬。”陆则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我在文山搞中医药传习所,现在被外资打压,资金、渠道、资源全被卡死了。”
“外资?打压传承?”聂明远的语气瞬间沉了下来,“你等着,我明天带钱带船过去。航运渠道我包了,你的药材、产品,不管是运到国内各地还是销往海外,没人能拦着。”
挂了聂明远的电话,陆则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郭晓鹏,那位在化学制药领域深耕多年的老友。
如今他在东南亚拥有自己的药物实验基地和研究所,早已实现经济自由,并且在陆则的帮助下掌握多项专利技术。
“晓鹏,我需要你的技术支撑。”陆则开门见山,“外资用专利壁垒打压我们,非遗认证缺产业化证据,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份传统技艺的成分分析报告,证明咱们的膏方、饮片有科学依据?”
“没问题。”郭晓鹏的回答干脆利落,“我这就带团队过去,用最先进的仪器做检测,不仅要证明有效性,还要找出外资专利的漏洞——他们偷抄的只是配方,核心工艺的成分比例,他们学不会!”
两天后,聂明远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文山附近的机场。他带着装满现金的密码箱,还有一支专业的供应链团队,一见面就拍着陆则的肩膀:
“资金我带来五个亿,够你建厂房、扩规模了;航运渠道已经打通,东南亚、欧洲的代销点我帮你对接好了,只要产品合格,立刻就能出货。”
与此同时,郭晓鹏的实验团队也进驻了传习所,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各种仪器嗡嗡作响。
三天后,一份详尽的检测报告摆在了陆则面前:“陆则,你看,胡庆余堂的膏方里,这种活性成分是外资仿制品的三倍,而王大夫的飞针疗法,能精准刺激穴位,促进血液循环,这些都有数据支撑!”
转机悄然出现。聂明远的资金到位后,陆则立刻给药农和匠人补发了补贴,又高价从外地采购了包装材料和加工设备,重建了晒场。
他跟药农们签订了保底收购协议:“以后你们的药材,传习所按市场价上浮20%收购,做成产品后利润二八分,你们拿八成!”
郭晓鹏的检测报告更是成了“利器”。陆则带着报告再次找到李主任,这一次,他的语气掷地有声:
“李主任,这是传统膏方的成分检测报告,证明它的药效远超外资仿制品。
聂明远的航运渠道能让这些产品销往全球,按现在的订单预估,明年传习所的利税就能超过津村制药,还能带动全县上千人就业——这不仅是传承,更是能让文山长久富起来的产业!”
李主任看着报告上的数据,又看了看传习所重新热闹起来的景象,终于松了口:“我帮你把报告递上去,再跟市里争取一下。虽然考核压力大,但能让百姓长久受益的事,我不能再妥协了。”
而那位一直打压传习所的王副主任,却在此时被人举报“收受津村制药好处费”,正接受调查——原来聂明远早就动用资源,查清了他与季鸿远的利益勾结。
传习所的局面彻底反转。郭晓鹏的报告让非遗认证顺利通过,还拿到了国家专项扶持资金;聂明远的航运渠道让第一批膏方和饮片顺利出口欧洲,回款很快到账,药农们拿到了实实在在的分成,之前动摇的人纷纷回来道歉,想要重新加入。
远在临海的别墅里,季鸿远看着手下送来的报告,脸色铁青。他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怒吼道:“不可能!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而文山传习所里,陆则站在新建成的加工厂房前,看着匠人们忙碌的身影、药农们脸上的笑容,还有李主任送来的“中医药产业化示范基地”牌匾,突然明白:
破茧成蝶的关键,从来不是对抗现实,而是用“长远价值”打破“短期困境”——当传承能带来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当传统技艺能让官员看到政绩、让百姓赚到收入,那些曾经的短视与妥协,终将被更长久的利益所取代。
聂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打算怎么干?”
陆则望着远方的群山,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扩大传习所规模,教更多人学手艺;联合全国的老匠人,成立技艺联盟,打破外资的专利垄断。季鸿远的围剿还没结束,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夕阳下,传习所的招牌熠熠生辉。曾经微弱的星火,如今已燃起熊熊火焰,不仅照亮了文山的群山,更照亮了传统技艺在时代浪潮中,破茧成蝶的希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