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信箱刚立起来,就有孩子攥着皱巴巴的竹笺跑过来,踮脚塞进小窗。虎娃伸手接过,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想要支竹笛”,忍不住回头对阿竹笑:“这孩子心思真细,还画了笛子的样子呢。”
阿竹正用金线在信箱边缘绣云纹,闻言凑过来看,指尖轻点竹笺:“我认识他,是村头老槐树家的小远,总爱蹲在竹笛铺门口听声。”她摸出自己的竹笛,忽然站起身,“走,咱们送他支真笛子去,比竹笺上的画更实在。”
林澈抱着刚削好的竹片跟在后面,听见这话停下脚步,把竹片往信箱上一靠:“等等,我给笛子刻上花纹,就刻他画的那只小兔子,保准喜欢。”
夜风卷着竹哨声穿过巷口,小远正蹲在石磨旁数星星,看见他们来,手里的竹笺差点掉在地上。阿竹把笛子递过去,笛身的兔纹在月光下泛着浅黄的光,小远的眼睛瞬间亮了,接过来时指尖都在抖。
“能、能吹给我听听吗?”他小声问。
阿竹笑着点头,接过笛子横在唇边,清亮的笛声立刻漫开来,像泉水淌过青石。林澈和虎娃靠在信箱旁听着,竹片在手里转了个圈,忽然同时开口:
“咱们该在信箱旁搭个竹台,让想吹笛的孩子都能站上去——”
话音重合的瞬间,两人都愣了,随即相视而笑。虎娃指着林澈手里的竹片:“你肯定想刻上‘竹音台’三个字吧?我都看见你在竹片上画草稿了。”
林澈挠了挠头,把竹片递过去:“那你把刚绣的云纹补在台沿上,肯定更好看。”
小远举着笛子跑回家时,巷子里的竹信箱又多了几张新竹笺。虎娃一张张读出来:“‘想跟阿姐学绣花’‘想要林大哥编的竹蚂蚱’……咱们明天得早点来,把这些心愿都记下来。”
阿竹把最后一针绣完,直起身捶了捶腰:“信箱满了就再做一个,反正竹子有的是。”她望着月光下连绵的竹影,忽然轻叹了句,“原来让人心安的,不只是收到信的瞬间,还有看着别人的心愿开花的样子。”
林澈往信箱里投了张新竹笺,上面写着“愿竹哨声能传到每个踮脚张望的角落”,投进去的瞬间,竹信箱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在应和他的话。
竹信箱的“咔哒”声还没散尽,巷口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虎娃探头一看,是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娃娃,手里都攥着皱巴巴的竹笺,怯生生地往这边凑。
“我们……我们也想投信。”最前面的小丫头仰着小脸,竹笺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想让竹姐姐教我们扎竹蜻蜓。”
阿竹刚把新削的竹片摆好,闻言笑着招手:“来,把竹笺放进去,明天一早就给你们回信。”她指尖划过竹信箱边缘的云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林澈,上次编的竹架子还够吗?孩子们要学扎竹蜻蜓,得有地方摆材料。”
林澈正往竹台上钉竹条,闻言回头:“够是够,就是得再加两层,不然材料堆不下。”他手里的锤子敲得“砰砰”响,“你帮我把那边的竹篾递过来,我这就搭。”
虎娃蹲在竹信箱旁,一张张读着新投进来的竹笺:“‘想要阿澈哥哥编的竹蚂蚱’‘想闻闻竹姐姐绣的香包’……哎,你们看这个。”她举起一张竹笺,上面用红墨水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画得真好,是谁家的孩子?”
“是东头老李家的小石头,”阿竹凑过来看,“那孩子眼睛亮,上次看你绣香包,直夸像天上的云彩。”她忽然拍了下手,“有了,咱们在竹台边围圈竹篱笆,让孩子们把自己做的竹玩意儿挂上去,像个小集市似的,多热闹。”
林澈锤完最后一根竹钉,直起身抹了把汗:“行啊,我去后山砍些细竹来,明早就搭。”他刚转身,又被虎娃叫住。
“等等,”虎娃指着竹笺背面,“这后面还有字呢——‘谢谢大哥哥大姐姐,让我们知道竹子能做这么多东西’。”她抬头时,眼里亮闪闪的,“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在做件好事?”
林澈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笑了:“你看那些竹笺上的字,不就是答案吗?”他扛起斧头往后山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明早让孩子们来,我教他们劈竹篾,保证一学就会。”
夜风掠过竹台,挂在上面的竹蜻蜓转得“嗡嗡”响,竹信箱里的竹笺轻轻晃动,像一群振翅的蝶。阿竹把绣好的香包挂在篱笆上,虎娃正往竹笺上写回信,林澈砍竹的声音从后山传来,和孩子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在月光里荡开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