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虎娃就背着竹筐往李婶家跑。筐里的栗子被慕容雪用粗布盖着,只露出个圆滚滚的角,随着脚步轻轻晃。路过王大爷的铁匠铺时,铁砧上的火星刚落,王大爷正用布擦着把新打好的镰刀,看见他就喊:“虎娃,筐子编得不错啊,装这么多栗子沉不沉?”
“不沉!”虎娃挺了挺胸,把筐往肩上又挪了挪,“这是我跟林叔一起编的,可结实了!”
李婶家的院门没关,虎娃刚迈进门槛,就见李婶在院里翻晒着干辣椒,红彤彤的挂了满绳,像串小灯笼。“李婶!”他把竹筐放在石桌上,掀开粗布,“给你送栗子来了,刚从后山摘的,可新鲜了。”
栗子颗颗饱满,褐红色的壳上还沾着点泥土,透着股山野的清气。李婶拿起一颗掂了掂,笑着往他兜里塞了把炒花生:“你这孩子,真懂事。快进来坐,我给你煮糖栗子吃。”
虎娃刚坐下,就见李婶的小孙子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个竹蜻蜓,看见石桌上的栗子,眼睛直发亮。“小弟弟要不要尝尝?”虎娃拿起颗栗子递过去,小家伙怯生生地接过去,攥在手里半天没舍得剥开。
李婶把栗子倒进盆里,往灶房走:“虎娃,你编的这筐子真好看,纹路比镇上卖的还匀。回头让你林叔也教教我家那口子,他总说编不好竹活。”
“林叔可厉害了!”虎娃扒着花生壳,花生仁的香混着栗子的甜,在鼻尖绕来绕去,“他还会刻核珠呢,我手腕上这串就是他教我的。”说着把红绳手链亮出来,银铃铛叮地响了一声。
正说着,李婶端着盆洗好的栗子出来,往锅里添了水和冰糖:“你林叔那人,看着闷,心细着呢。前阵子我家竹篮坏了,他路过看见,没吭声,第二天就送了个新的来,编得比原来那个还结实。”
锅里的水“咕嘟”冒泡时,李婶的小孙子已经跟虎娃混熟了,正拿着竹蜻蜓逗筐里的栗子玩,把栗子扒得滚了一地。虎娃赶紧捡起来,忽然发现有颗栗子壳上沾着片干竹叶——是编筐时不小心夹进去的,此刻倒像枚小小的印章。
“这栗子熟了准甜。”李婶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栗子,“等会儿带点回去给你娘和林叔尝尝,我多加了把桂花糖,香得很。”
虎娃捧着热乎乎的糖栗子往回走时,竹筐轻了大半,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路过林澈家时,看见林澈正在院里编新的竹筐,竹条在他手里翻飞,筐底已经初见雏形。“林叔!”他把手里的糖栗子递过去,“李婶煮的,放了桂花糖,可甜了。”
林澈接过栗子,指尖碰到他的手链,抬头看了看竹筐:“李婶收下了?”
“嗯!”虎娃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李婶还说要跟你学编竹筐呢。”
林澈笑了,把剥好的栗子仁塞进他嘴里:“甜吗?”
桂花的香混着栗子的甜,在舌尖化开,虎娃使劲点头,忽然觉得,这竹筐装的哪里是栗子,分明是串在一起的暖,从后山到李婶家,再到这院里,一圈圈绕着,像极了手链上的红绳,把日子系得紧紧的,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