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雅站在人群边缘,唇角勾着一抹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她看着林素琪灰头土脸、被阮柚当众打脸的模样,心里畅快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个林素琪,仗着周家势大,又和沈家走得近,这些年处处压她一头,连沈老太太都曾当着她的面说,
“雅雅乖是乖,可到底不如素琪知书达理,”
可现在呢?知书达理的人,正像个笑话一样被所有人围观,
“哎呀,林小姐~”宋雅雅踩着细高跟款款上前,声音甜得发腻,像掺了蜜的糖水,
“我觉得阮妹妹说得挺有道理的呀~赌石这东西,水深得很,可不是光看皮壳漂亮就行的,
你也是,下次要多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嘛,免得……呵呵,又闹出今天这样的误会,多丢面儿呀~”
她歪着头,眨眨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这话明着帮腔,暗里却将“丢面”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林素琪心上,
林素琪本就怒火中烧,又被这宿敌当众羞辱,哪里还忍得住?
“宋雅雅!”她猛地转身,声音尖利,
“你少在这假惺惺!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不过是个靠巴结沈夫人,装装样子才能进的圈子,不然就你的身份,有什么资格!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当沈太太吗?”
宋雅雅脸色一僵,随即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都带了颤,
“林素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好心建议,你怎么这么凶?在沈爷爷面前,你也这样凶我~”
她转头看向沈老爷子,泫然欲泣,
“沈爷爷,我不是故意惹事的,我只是……太想让您开心了……让您的生日宴顺顺利利的进行,”
她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炉火纯青,瞬间博得几位夫人的同情,
“哎呀,雅雅真是懂事,”
“素琪也太不给人台阶下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阮柚被这尖锐的嗓音吵得微微蹙眉,沈舟远更是面色一沉,
周乔伊和宋雅雅的母亲夏智颖远远看见沈家人不悦的神情,心道不好,连忙上前各自拉住自家女儿,
“素琪,别说了!”周乔伊低声呵斥,“注意场合!你还嫌不够丢人?”
“雅雅,听话,别闹,”夏智颖搂住女儿肩膀,眼神却狠狠剜了林素琪一眼,
场面总算暂时安静下来,
宋雅雅抽了抽鼻子,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但很快又扬起笑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缎礼盒,打开后,取出一幅卷轴,声音轻柔,
“沈爷爷,正巧,我知道您最爱离川先生的画,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寻到这一幅呢!”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强调自己的用心,“希望您喜欢~”
沈老爷子一听又是离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接过画卷,“哎呀,小雅有心了!”
周围几位老先生也再次围拢过来,啧啧称奇,几位老友立刻打趣,
“老沈,你今天可是赚大了!离川的画难得一见,你这一口气收两幅!”
“就是!还是雅雅这丫头有心啊,从小就会讨你喜欢!”
“老沈,好福气啊!羡慕噢!”
“你这生日过得,比我们加起来都体面!”
沈老爷子笑着打开画卷,几位老伙计也凑上来观赏,
宋雅雅见状,立刻挺直腰背,指尖轻轻抚过卷轴边缘,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声音拖得又软又长,
“这是一幅是《寒江独钓图》,我特意托人从海外辗转购得,花了好几个月才谈下来,”
她轻轻晃了晃身子,像个小女孩撒娇,“人家一开始根本不肯卖,我说‘这画配沈爷爷才配得上’,他才被我的诚意打动,”
她说着还眨了眨眼,仿佛自己真有多动人,尾音拖得绵长,
“只要沈爷爷开心,花再多时间、再多心思,都值得呀~”
起初几位老先生还频频点头,但看着看着,气氛就有些微妙了,他们交换着眼神,眉头越皱越紧,
这画……用笔略显滞涩,墨色层次不足,松针的力道、山石的皴法,都与离川一贯的洒脱磅礴相差甚远,
沈老爷子轻咳两声,赶紧收起笑容,故作镇定,“哈哈,小雅,你费心了……这画……很有意境,”
几位老友也默契地转移话题,“是啊,年轻人有这份心就难得!”
“这装裱倒是精致……”
他们都想着给小辈留点颜面,毕竟场合不对,
可宋雅雅却没察觉气氛异样,反而见沈老爷子收下,以为自己成功出风头,立刻抓住机会展示自己,
“沈爷爷,您看这幅画的‘披麻皴’用得极妙,线条流畅,层次分明,正是离川先生晚年的典型笔法,”
她指着画中一处,“还有这墨色渐变,由浓转淡,如烟似雾,绝对是真迹无疑!我可是研究了好久才敢确定的,”
她越说越得意,仿佛自己真是个才女,
旁边的阮柚实在听不下去了,
听着对方用拙劣的仿品肆意解读“离川”,甚至曲解她的创作意图,她感觉自己的艺术灵魂受到了玷污,
她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画前,只扫了两眼,便斩钉截铁地开口,声音清冷,瞬间打断了宋雅雅的“施法”,
“这幅画是假的,”
全场霎时一静,
沈老爷子和几位老先生顿时松了口气,纷纷向阮柚投去感激的目光——这姑娘,把他们不好意思说的话说出来了!
宋雅雅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凝固,脸色瞬间煞白,
“阮……阮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也送了离川的画,可你也不能因为嫉妒我送了一幅更好的,你就……就污蔑我吧!”
她声音发抖,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得像是被阮柚欺负了,
“我知道你和沈少爷关系好,可你也不能这样打压我啊……我为了这幅画,求了多少人,吃了多少闭门羹……”
她越说越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阮柚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低头,指尖轻轻抚过额角,嘴角竟扬起一抹浅笑,
——人在极度无语时,真的会忍不住笑出来,
阮柚懒得看她表演,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近那幅画,目光冷峻,
直接伸出纤白的手指,在那幅画的墨色处极其轻微地蹭了一下,指尖立刻沾染上一点明显的黑色浮墨,
“离川作画,向来选用顶级松烟墨,墨色沉厚,层次分明,入纸三分,绝不会出现这种浮墨未干、轻易脱落的情况,
而且这张纸是‘机制棉’,出厂刷了明矾,墨上去发死,而离川用的是‘泾县金花笺’,生熟各半,墨才会呼吸,”
阮柚将指尖展示给众人看,语气平静却极具说服力,
她顿了顿,忽然俯身,长发垂落,发梢扫过沈舟远的手背,男人低笑一声,顺手把她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已做千万遍,
宋雅雅看着那一幕,喉头滚了滚,指甲在掌心掐出四月牙,
阮柚又指向落款处的印章,“再者,这枚‘离川’印,形似而神非,
离川所用的印泥,乃是以朱砂、艾绒、冰片等古法特制,色泽沉静鲜润,历久弥新,而你这印泥,颜色浮艳,质地粗糙,略显廉价,”
阮柚冷笑,“超市十块钱一盒的印泥吧?”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宋雅雅惨白的脸,
“最重要的是,离川近年画作皆有一处极隐秘的防伪标记,藏于画心皴法之中,需在特定角度光线下方可察觉,”
说着,她转身,示意侍女将自己送的《云壑松风图》取来,将两幅画并排放在一起,
在专业灯光的特定角度照射下,阮柚那幅画的群山皴法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极细微、极精巧的“川”字水印暗记,
而宋雅雅那幅,同样的位置空空如也,唯有粗糙的模仿笔触,
“我这幅有,而你这幅……很遗憾,没有,”阮柚语气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