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剑天河与祭坛上升起的各色防御光芒悍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的僵持与拉锯,只有一面倒的、摧枯拉朽般的碾压!
那汇聚了万剑宗千载剑意、厚土门大地罡气、冰心宫万载玄冰、药王谷百草精华、天机阁推演符文以及帝国龙气的防御洪流,在蕴含着陈天纵破釜沉舟之志、融汇了《将进酒》千古豪情的剑气天河面前,如同纸糊的堤坝,连一瞬都未能支撑住,便轰然破碎!
“噗——!”
“呃啊!”
祭坛之上,凌天、厚土门长老、冰心宫长老等人如遭重击,齐齐喷出鲜血,身形踉跄后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瞬间的苍白。他们联手布下的防御,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剑气天河只是微微一顿,光芒似乎黯淡了少许,但其奔流之势丝毫未减,带着湮灭一切的煌煌神威,继续向着祭坛本体,向着祭坛上脸色煞白的皇帝,奔腾而去!
皇帝瞳孔骤缩,那倒映在眼中的璀璨天河,仿佛成为了索命的幽冥之河!他周身龙气自动护体,发出不甘的咆哮,但在那天河剑意面前,却显得如此孱弱与渺小!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切!
“护驾!!”有忠于皇室的将领嘶声呐喊,试图冲上前,却被那天河散逸的余波直接震成血雾!
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悠长而沧桑的叹息,毫无征兆地在每个人心头响起。
这叹息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压过了天河奔流的轰鸣,压过了所有的惊呼与惨叫,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伴随着叹息声,一道身影,如同从虚无中迈步,悄然出现在了祭坛之前,出现在了那毁灭天河的正前方。
那是一名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身形干瘦,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仿佛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流露,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灵力波动,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行将就木的乡下老农。
然而,就是这样一道看似平凡的身影,往那里一站,那奔流不息、仿佛能摧毁一切的剑气天河,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轰然止步!
天河前端,那最为凌厉、最为凝聚的剑意,在与那老者身前三尺处的无形屏障接触的刹那,竟如同冰雪遇阳,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瓦解!不是被击碎,不是被抵消,而是仿佛被一种更高层面的力量,从“存在”的概念上,悄然抹去!
老者抬起了他那枯瘦的、布满老年斑的手掌,对着前方那依旧在咆哮冲击的剑气天河,轻轻一按。
没有光华,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静”。
仿佛他按下的不是足以毁灭一方天地的恐怖攻击,而只是一缕扰人的清风。
下一刻——
那横贯长空、气势磅礴的剑气天河,从与老者手掌接触的那一点开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了剧烈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奔腾的河水迅速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地间,只剩下那灰衣老者静静站立的身影,以及他身后,劫后余生、满脸震撼与敬畏的皇帝与众多宗门强者。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惧,聚焦在那道干瘦的身影之上。
洞虚巅峰!
皇室供奉殿真正的底蕴,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终于……出手了!
陈天纵立于半空,周身那因爆发“诗剑天河”而沸腾的气息尚未完全平复,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他死死地盯着那突然出现的灰衣老者,瞳孔深处,第一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能感觉到,老者身上没有任何杀意,甚至没有任何敌意,只有一种如同亘古磐石般的平静与……漠然。仿佛世间万物,兴衰生死,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但正是这种平静与漠然,带给陈天纵的压力,却比之前那“万仙诛魂阵”与上百强者的围攻,还要巨大!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上的绝对差距带来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小友。”灰衣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磨石在摩擦,“到此为止吧。”
他的目光落在陈天纵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本源。“你的道,很有趣。以心念驾驭规则,近乎于‘言出法随’的雏形。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走出属于你自己的路。”
他竟对陈天纵的“唯心六境”给出了评价,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
“但是,”老者话锋一转,那平淡的目光中,终于带上了一丝如同看待不懂事孩童般的意味,“你不该挑战秩序,不该撼动龙庭。天地有其运行之理,王朝有其存续之基。你的道,是变数,是异数。而变数与异数,往往意味着……混乱与毁灭。”
他微微摇头:“老夫奉命镇守此地,维护帝国安稳。你,退去,自封修为,随老夫回供奉殿清修百年,或可保全性命,静待天时。”
不是招揽,不是劝降。
而是……命令。
一种基于绝对实力差距的,不容反抗的命令。
自封修为,囚禁百年?
对道心已立、矢志重定乾坤的陈天纵而言,这与杀了他何异?!
陈天纵缓缓擦去嘴角再次溢出的血迹,看着那灰衣老者,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妥协,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与战意。
“老前辈,”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你的道,是守成,是维稳,是顺应这所谓的‘天理’与‘秩序’。”
“而我的道……”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那本已衰落的气息,竟再次开始攀升!残存的“诗界”之力在他周身凝聚,虽远不及之前浩大,却更加凝练,更加纯粹!
“是开拓,是变革,是……”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即将离弦的箭矢,直射那灰衣老者:
“我命由我——”
“不由天!”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竟主动向着那深不可测的洞虚巅峰,发起了冲锋!
手中无剑,心中有诗。
此身此意,便是开天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