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目光看向后院的方向:“那玉片里封印的不只是玄冰本源,还有一缕‘时光残响’,是当年玄冰纪元诞生时留下的初始印记。你斩灭万古仙祖。的举动,让这缕残响彻底苏醒了,现在它正在向时间长河尽头的存在传递信号。”
李长生的目光依旧平静,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老者见状,从袖中取出一枚灰色的石头,放在吧台上:“这是‘遗忘石’,若你不想被那些存在找到,可以用它暂时屏蔽时光残响。不过老朽劝你最好别这么做,有些因果,躲是躲不掉的,还不如像你现在这样,安静地等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些老古董沉睡了万亿年,你这缕残响未必能唤醒他们,但能引来他们座下的侍者。那些侍者没有实体,只由纯粹的时光法则构成,就算你能斩灭他们的存在,也会被时光长河记恨,到时候整个诸天的时间线都会来找你麻烦。”
李长生没有回应,老者也不再追问,起身告辞:“多谢店家的好酒,这遗忘石便留在这里,也算结个善缘。”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玉片的波动越来越清晰了,最多三日,第一批侍者就会到,你好自为之。”
木门轻轻合上,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带着老者的气息消失在晨雾中。李长生的目光落在吧台上的遗忘石上,没有半分波动,指尖的玉佩转得平稳依旧。
陶壶再次为他斟满灵酒,酒液中倒映着窗外逐渐散去的晨雾,露出初升的朝阳。阳光透过云海洒落,在酒馆内织就一层温暖的光晕,与后院泥土下玉片散发的极淡寒气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李长生指尖划过虚空,金色光晕再次收紧,将玉片的波动压制回之前的频率。他转身回到酒馆,重新坐下,指尖的玉佩转得平稳依旧。陶壶自动续满灵酒,酒液中倒映着窗外逐渐明亮的星空,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后院的泥土下,玉片的搏动愈发平稳,冰裂纹路流转得如同活物。那缕融入界域本源的玄冰寒气穿透土层,与酒馆外的星空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泥土表面的金色光晕微微闪烁,将这股共鸣牢牢锁定,等待着将这场跨越诸天与时光的因果,推向最终的结局。而李长生,只是静静地坐在吧台后,执杯浅啜,指尖的玉佩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能转动整个时光长河的轮回,却转不走眼底那片永恒的漠然。
清微天的云海落了第一场霜。
李长生坐在吧台后,指尖墨玉玉佩转得比往日慢了半分。玉佩边缘的混沌光晕里,凝着一片半透明的霜花,那是用\"忘川冰魄\"与玄冰纪元最后一片雪花凝成的,遇酒不化,遇风不散,是酿造\"霜痕酿\"的引子。
门楣上的风铃突然响了,不是外敌入侵的急促震颤,而是带着细碎的呜咽,像有人在风雪里哭。李长生抬眼时,木门已被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推开,一道瘦小的身影裹着破旧的灰袍,踩着半尺厚的积雪走进来,靴底融化的雪水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水痕。
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梳着歪歪扭扭的双丫髻,发髻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布包边角渗出暗红的痕迹,被体温焐得半干,在冷空气中散着淡淡的血腥气。女童仰起冻得发紫的小脸,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先生,能......能给我一碗热酒吗?我娘说,喝了您的酒,就不怕冷了。\"
李长生转玉佩的指尖顿了顿。他认出这女童,三年前玄冰界域未崩时,她总跟着卖花的母亲在酒馆外徘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陶壶,却从不敢进来。那时她母亲还笑着说,等攒够了仙晶,就买一壶岁月酿给她暖身子。
他没说话,只是将刚温好的霜痕酿倒了小半碗,推到女童面前。酒液泛着淡淡的白汽,里面浮着细小的冰晶,那是玄冰纪元最纯净的寒气,却带着温润的暖意。
女童却没接碗,只是把怀里的布包往前递了递,布包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我娘......我娘说这个能换酒。她说这是'玄冰心',很值钱的......\"布包打开的瞬间,一缕极淡的玄冰本源飘出,里面裹着半颗晶莹的心脏,心脏边缘还残留着噬界之影的腐蚀纹路,显然是刚从尸身中取出的。
李长生的目光落在女童冻裂的手指上,那里沾着与布包上相同的暗红。他指尖轻弹,一缕混沌光晕落在女童手上,冻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发紫的小脸也恢复了些血色。\"酒不用换。\"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将那碗热酒往女童面前又推了推,\"喝了暖暖身子。\"
女童却突然哭了,眼泪砸在布包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娘没了......她说玄冰界域要塌了,让我带着玄冰心来找您......她说您是好人,会护着我的......\"她的哭声很轻,像被风雪掐住了喉咙,\"可是先生,我冷,我找不到娘了......\"
女童在酒馆住了下来。
她叫阿霜,玄冰界域一个普通花农的女儿。玄冰界域崩解时,她母亲用最后的仙力将她裹在玄冰结界里,自己却被噬界之影的腐蚀法则吞噬,临死前挖出了自己凝结千年的玄冰心,那是玄冰修士最本源的法器,能抵御万邪,也是打开玄冰秘境的钥匙。
李长生没问她要玄冰心,只是在后院收拾出一间小屋,给她铺了厚厚的绒垫。阿霜很乖,从不哭闹,白天就坐在吧台角落,看着李长生酿酒,小手学着他转玉佩的样子,在膝盖上画圈圈。她总说要学酿酒,等酿出最好的霜痕酿,就去找娘,告诉她自己不怕冷了。
\"先生,为什么您的玉佩总在转呀?\"阿霜捧着温热的奶酒,小脸上沾着酒渍,\"我娘说,只有心里装着事的人,才会总转东西。\"
李长生执壶的手顿了顿,酒液在陶壶里轻轻晃了晃:\"习惯。\"
阿霜却突然凑近,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玉佩边缘的混沌光晕:\"娘说玄冰界域的星星都长在冰里,您的酒里也有星星呢。\"她指着陶壶里浮沉的星子,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学会酿酒,就把娘的星星也酿进去,这样娘就永远陪着我了。\"
李长生没说话,只是将杯中未喝完的酒倒给了她。酒液里的星子在阿霜掌心转了个圈,化作一道细小的暖流钻进她体内,那是混沌光晕里最温和的一缕法则,能护她不受外界法则冲击。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
第三月的清晨,风铃突然发出刺耳的震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门板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那是噬界之影的追踪印记。李长生抬头时,云海已被染成灰黑色,无数道影卫的身影破开云层,为首者身披暗金战甲,手中锁链缠绕着数十道玄冰修士的残魂,残魂额头都烙印着噬界符文。
\"李长生!交出玄冰心与那女童,可饶你酒馆不灭!\"影卫统领的声音带着腐蚀法则的尖啸,\"玄冰界域余孽都藏在玄冰秘境,交出钥匙,我等自会退去!\"他将锁链狠狠砸在地上,锁链上的残魂发出凄厉的哀嚎,其中一道身影穿着破旧的花农衣裙,轮廓竟与阿霜母亲有七分相似。
阿霜吓得缩在吧台底下,小手死死攥着李长生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唇不肯哭出声。她认出了那道花农残魂,小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李长生将阿霜护在身后,指尖玉佩转得极快。混沌光晕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在地面凝成一道简易的阵法,阵法边缘浮现出玄冰界域的纹路——那是他用阿霜母亲的玄冰心残韵布下的结界,能暂时隐匿气息。
\"先生......\"阿霜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紧紧抱着李长生的腰,\"那是娘......他们把娘变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