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虫潮如同泼出的血浪,带着令人头皮炸裂的“咔哒”声,从四面八方汹涌扑来!每一只怪虫螯牙开合,猩红的小点死死锁定目标,那凝聚在一起的邪异气息,足以让寻常修士心神失守。
苏璃霜孤身挡在任天齐身前,清冷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惧色,唯有决绝。她深知,任天齐此刻正值疗伤关键,绝不能被惊扰,否则前功尽弃,甚至有走火入魔之危。
“冰封……万里!”
她清叱一声,不再有丝毫保留!体内那新觉醒的冰凤本源轰然爆发!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浩瀚的极寒之气,如同雪崩般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
咔嚓!咔嚓嚓!
寒气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肉眼可见的冰晶,地面瞬间覆盖上厚达数尺的坚冰!冲在最前面的怪虫,在接触到寒气的刹那,动作便猛地僵住,甲壳上迅速覆盖上厚厚的冰层,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被冻结成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寒气如同无形的墙壁,向外急速推进!成片成片的怪虫被冻结,那汹涌的虫潮势头竟被这极寒领域硬生生遏制!冰层不断蔓延,将方圆数十丈的区域,化作了了一片死寂的冰封国度!
就连空气似乎都被冻结,那令人烦躁的“咔哒”声戛然而止。
苏璃霜立于冰原中心,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冰蓝光晕,发丝和睫毛上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如同冰雪中走出的女神。她脸色微微发白,这一下全力爆发,对她消耗亦是极大。
那蛇窟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贪婪:“嘶嘶……好精纯的冰凤之力……不愧是能与‘圣蛇’之力抗衡的本源……可惜,你撑不了多久!”
他手中那扭曲木杖再次顿地,顶端的肉瘤搏动得更加剧烈,一股更加阴冷、污秽的波动扩散开来。
那些被冻结在冰层中的怪虫,甲壳上的扭曲纹路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暗红光芒,冰层内部传来细微的“咔嚓”声,似乎正在挣扎,试图破冰而出!
而更远处,未被冰封的虫群也开始躁动,它们不再盲目冲锋,而是相互堆叠,形成一个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的虫球,如同攻城锤般,开始一下下地撞击着冰封领域的边缘!
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让冰层剧烈震颤,裂开细密的纹路。苏璃霜娇躯微晃,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维持如此大范围的极寒领域,对抗这源源不断的虫潮冲击,对她的负担实在太重。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疗伤中、对周遭险境恍若未觉的任天齐,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必须再撑一会儿!
就在她准备不惜代价,再次催发本源,加固冰封之时——
异变突生!
一直静静躺在任天齐怀中、盛放着阮清歌残魂的那个玉瓶,毫无征兆地,猛地炸裂开来!
不是被外力击碎,而是从内部爆开!
一道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乳白色魂光,混合着点点星辉,从破碎的玉瓶中飘散而出。那魂光在空中微微一顿,仿佛带着一丝茫然,随即,像是被什么吸引,倏地一下,径直没入了任天齐背后,那柄一直被他负着、以布条缠绕的——鸿蒙斧中!
嗡……!
沉寂的鸿蒙斧,在那魂光没入的刹那,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低鸣!斧身那粗糙的、布满混沌纹路的表面,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一闪而逝。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晦涩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打了个哈欠,极其短暂地从斧身之上一扫而过。
这股气息……并非强大到令人战栗,却带着一种源自混沌初开、蛮荒原始的苍茫与……饥饿感?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就在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
那些原本疯狂撞击冰层的虫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一滞!所有怪虫,无论是否被冰封,都发出了极度恐惧、仿佛遇到天敌般的尖锐嘶鸣!它们甲壳上的暗红纹路瞬间黯淡,螯牙不再开合,甚至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溃散,互相践踏,仿佛只想远离那柄看似普通的斧头!
就连那蛇窟老者,也是脸色骤变,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手中的木杖剧烈颤抖,顶端的肉瘤甚至渗出了粘稠的黑色液体!
“不……不可能!那是……‘噬……’”他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后面几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看向鸿蒙斧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那不是一柄斧头,而是某种……无法理解、无法名状的恐怖存在本身!
趁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苏璃霜虽不明所以,但反应极快!她强提一口气,玉手一挥,冰凤长鸣,最后一股极寒之力化作一道巨大的冰蓝旋风,将周围残存的、陷入混乱的怪虫连同冰块一起卷起,狠狠抛向远处!
然后,她一把背起因为玉瓶炸裂和斧头异动而气息出现波动的任天齐,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山谷更深处,那片怪石嶙峋、似乎更容易藏身的区域,亡命奔去!
那蛇窟老者看着两人逃离的背影,又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那柄已然恢复沉寂的鸿蒙斧,脸上青白交错,最终,那极致的恐惧压过了贪婪。
他恨恨地一跺脚,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竟不敢再追,身形化作一道黑烟,融入溃散的虫潮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山谷重新恢复了寂静,只留下一地狼藉的虫尸和破碎的冰晶。
苏璃霜背着任天齐,在怪石间穿梭,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才敢停下来,靠在一块巨石后喘息。
她将任天齐放下,看着他依旧紧闭双目、眉头紧锁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背上那柄再次变得平平无奇的鸿蒙斧,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阮清歌的残魂为何会突然融入斧中?那斧头刚才散发出的,究竟是什么气息?为何能让蛇窟之人和那些怪虫恐惧到那种程度?
她轻轻拿起那已经空了的玉瓶碎片,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阮清歌的残魂,是彻底消散了,还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那斧头之中?
这一切,恐怕只有等任天齐醒来,才能知晓了。
她收敛心神,再次警惕地守护在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那柄神秘的鸿蒙斧上。
这柄由任天齐混沌本源孕育的斧头,似乎隐藏着比他们想象中,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