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巨鹰的黄昏（上）
阳歌的战略决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汉部落这台日益精密的机器中激荡起层层涟漪。核心营地如同上紧了发条，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工师署内炉火日夜不熄，简易却实用的双边马镫开始小批量生产，虽然只是用硬木初步成型再包裹铁皮加固的版本，远谈不上精美，却足以让骑兵的双脚获得坚实的依托，极大提升在马背上的稳定性和发力能力。
如石和岩灵则从狩猎队和战斗队中精心挑选出三十名最机敏、最强壮且对马匹最不畏惧的年轻战士，组建了汉部落有史以来第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队。训练场上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和鼓励声不绝于耳。有了马鞍和马镫，训练效率显着提升，虽然离真正的精锐骑兵还差得远，但至少已能骑着马匹进行简单的队列移动和挥刀劈砍，初具雏形。
与此同时，一支精干的混合队伍也在迅速集结。阳歌任命坚骨和如石共同负责此次行动。坚骨负责对外交涉和招抚流民，如石则负责军事侦察、警戒和清剿作战。队伍包括二十名经验丰富的战斗队老兵，十名新补充的、渴望立功的新成员，以及十五名负责驾驭驮兽、搭建营地的后勤人员。
阳歌并未忘记盟友。快马迅速赶往西南方向的鹿丘部落。得知汉部落要主动出击解决巨鹰隐患，鹿丘首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派出了五十名由猎手和青壮组成的队伍，由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带队。他们对巨鹰的仇恨最深，对收复故地、消除威胁也最为积极。
而来自天狼部落的回应，则更显同盟的分量。兀术可汗虽然不可能派出大军，但还是慷慨地派出了以苍牙为首的十人骑兵小队。这十人皆是真正的草原精锐，骑术精湛，马匹雄健，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战斗力，更是天狼部落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名。
三方人马在约定地点汇合，总数接近百人，虽然规模不算巨大，但结构合理，士气高昂，更重要的是，他们代表的势力足以形成强大的心理威慑。
出发前，阳歌亲自为队伍送行。他的目光扫过精神抖擞的战士们，最终落在坚骨和如石身上。
“记住，此行的首要目的，是消除威胁，吸纳人口，而非单纯的毁灭。”阳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巨鹰城邦已然崩溃，我们要做的，是打扫战场，清理掉那些冥顽不灵、继续为害的残渣，将那些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普通民众，带回汉部落，给他们一条新的活路。”
“对于投降者，给予食物和承诺；对于抵抗者，坚决清除，不留后患。如石，军事由你决断；坚骨，招抚事宜你多费心。遇事多商量，谨慎行事。”
“谨遵首领之命！”坚骨和如石齐声应道。
队伍开拔，向着东南方向，向着那片曾经给他们带来巨大伤痛和压力的巨鹰城邦废墟前进。
越是靠近巨鹰曾经的势力范围，景象就越是荒凉。田地荒芜，村庄废弃，偶尔能看到一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零星流民在废墟中挖掘着什么，看到这支装备精良、旗帜鲜明的队伍，立刻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躲藏起来。
如石派出的侦察兵不断带回消息：巨鹰城邦的核心区域确实已是一片废墟，大火焚烧的痕迹依旧明显，看不到有组织的抵抗力量。但确实有小股溃兵和地痞流氓盘踞在一些易守难攻的废墟或山林中，靠抢掠残余的物资和落单的流民为生，成为了当地新的毒瘤。
队伍按照计划，并未直扑核心废墟，而是首先开始清剿这些外围的匪患。
战斗规模往往很小，甚至谈不上是战斗。当汉部落和鹿丘的战士摆开阵势，尤其是当天狼那十名骑兵如同旋风般发起一次短促的冲锋，展示出草原骑射的威力后，大多数盘踞的溃兵匪徒立刻魂飞魄散，要么望风而逃，要么就地投降，很少有敢真正负隅顽抗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坚骨的作用凸显出来。他带领部分队员和后勤人员，每当清理完一处区域，便会立刻竖起旗帜，架起大锅，熬煮稀粥，并向那些躲藏起来的、惊恐万状的流民喊话。
“我们是汉部落和鹿丘部落的队伍！巨鹰已经完了！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放下武器，出来吃饭！汉部落首领有令，只要愿意遵守汉约，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给你们土地，给你们饭吃！” “看看这旗帜！汉部落、鹿丘部落，还有强大的天狼部落，都是我们的盟友！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们！”
那三面飘扬的旗帜——汉部落的龙纹旗、鹿丘部落的鹿角旗、以及天狼部落的狼头旗——形成了无比强大的心理冲击。尤其是天狼狼头旗，对于这些深知草原部落凶悍的巨鹰遗民来说，震撼力甚至超过了汉部落的龙旗。
很多在饥饿和恐惧中挣扎的流民，在看到热腾腾的食物和那三面代表强大武力和新秩序的旗帜后，终于放下了最后的戒心，颤巍巍地从藏身之处走出来，接过食物，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队伍如同滚雪球般，一边清剿，一边吸纳。愿意加入的流民被组织起来，给予简单的食物和保护，跟随队伍一起行动。他们中有些是原巨鹰的底层平民，有些甚至是过去的奴隶，对巨鹰毫无归属感，只渴望一条生路。
偶尔，也会遇到一小部分顽固的原巨鹰低级军官或死硬分子，试图组织抵抗。但在如石指挥的、装备了铁制武器和复合弓的汉部落战士面前，这种抵抗如同螳臂当车，很快就被无情碾碎。汉部落用几次干净利落的清剿战斗，向所有幸存者清晰地展示了谁才是这片土地新的主宰者。
黄昏再次降临，队伍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废弃村庄外扎营。营地里篝火处处，新吸纳的数十名流民正捧着木碗，贪婪地喝着热粥，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活气。远处，鹿丘的猎手和天狼的骑兵负责警戒。
坚骨和如石站在营地边缘，看着眼前的一切。 “比预想的要顺利。”如石低声道，“他们……已经彻底垮了。” 坚骨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麻木而渴望的面孔：“人心散了，再高的城墙也守不住。首领说得对，我们来这里，不是征服，是收拾残局，是……给予新的开始。”
巨鹰的黄昏已然降临，而汉部落主导的新秩序，正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伴随着炊烟与旗帜，缓缓升起。
第二百一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