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传来的虚弱与灼痛感，让墨月，从短暂的失控中迅速冷静下来。
他靠在断壁残垣上，冰蓝色的魂火在眼底明灭不定。
剩余40%的生命值，警示着刚才那场爆炸的威力，更讽刺的是，这代价并非来自于激烈的搏杀。而是源于、胜利在望时的……疏忽？
真是经典的“反面教材啊……”低声重复着这个评价，嘴角扯出难看的弧度，没有丝毫笑意，有的只是自省。
调出之前的记录，关于塞拉菲娜的数据碎片，结合方才的战斗影像，意识中开始高速演算。
第一，低估了黑龙姬的决绝，与保命底牌。那种规模的暗影能量爆炸，绝非临时起意，更像是某种传承秘法，虽代价巨大，但效果也极其显着——清场、破围、远遁，一气呵成。
第二，心态。在绝对优势下，产生了猫戏老鼠的轻慢。若在控制住她的第一时间，或直接以【霜之哀伤】尝试吸纳其灵魂，结果或许不同。“威仪”不等于“傲慢”。
第三，战术单一。过度依赖亡灵海战术，对高端战力的运用仍显粗糙。腐玥的阵亡即是明证。面对拥有爆发性范围杀伤能力的个体，精锐突袭与质量压制，或许比数量堆砌更有效。
“学费交得够足。”墨月闭上眼，感受着面甲传来的冰冷触感，让理智彻底压过情绪。
“下次，不会了。”
生命值正在缓慢回升。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精神力无声收束，残余的亡灵单位如同退潮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
正如墨月所料，黑龙姬造成的破坏尚在Ghq的“可控”范围内，但亡灵天灾的扩张，彻底踩过了底线。
东京市中心，Ghq总部，指挥大厅。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区域显示着城市各处的监控画面，其中超过三分之一，被标注为危险的灰白色（亡灵活动区）。
尤其是之前围剿塞拉菲娜的区域，建筑成片倒塌，街道被苍白的身影覆盖，几个象征着权贵别墅区的光点，彻底黯淡下去。
“确认了，小泉议员、田中议员的生命信号消失……最后出现在‘天灾’活跃区。”
一名军官沉声汇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坐在主位的少将，脸色铁青。他猛的一拍控制台：“这群该死的、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怪物！它们根本不在乎秩序，不在乎身份！它们的目的只有毁灭和扩张！”
与葬仪社那种，有着明确政治诉求的反抗组织不同，与黑龙那种虽强大，但目标相对单一的个体也不同。
这些亡灵，如同真正的瘟疫，不分敌我，侵蚀一切生者。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秩序的最大颠覆。
几位重要议员的罹难，更是彻底激怒了上层。压力如山般倾泻在Ghq头上。
“不能再容忍了！集中所有力量，优先歼灭这群亡灵部队！”少将下达了最终指令。
“把它们，从东京的地图上彻底抹掉！”
……！
别墅内，墨月通过精神连接，感知着Ghq大规模的军事调动。集群坦克的轰鸣声，End Rave机甲编队，启动时的波动。运输机运载大量士兵……目标明确，直指麾下亡灵最密集的几个区域。
“低调？”墨月摸了摸下巴，面甲寒雾流转，“看来在这个世界中，低调等于被动挨打。”
他确实有些郁闷。明明搞事的是葬仪社，闯祸的是黑龙姬，他只不过是在“捡漏”和“自卫”，结果却成了首要打击目标。这剧本不对吧。
但很快，这点郁闷就被冷静的分析取代。
Ghq的全力针对，确实带来了麻烦，但也暴露了问题——葬仪社的活动空间被压缩，导致剧情近乎停滞。
茎道修一郎那个老狐狸，依旧躲在研究所里，不见任何异动。没有“虚空基因组”作为底牌或研究对象，墨月面对“王之力”可能的爆种，没有一丝胜算。
“既然躲不过，那就把水搅浑。”
眼中魂火一凝，“你们想打，那就来一场决战。打疼你们，打乱你们的部署，让躲在暗处的老狐狸，自己走出来。”
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在预设的战场，打一场符合自身利益的“决战”。
……！
东京市边缘，废弃的贫民区。
这里早已十室九空，残破的建筑如同巨兽的骨骸，林立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
正是最适合亡灵军团展开，也能避高层狗急跳墙，核平解决问题的“完美”战场。
灰色的死亡灵气，如活物般在这片区域弥漫、汇聚。
视野所及，均是令人心悸的苍白浪潮。
数以万计的骷髅战士，它们手持锈迹斑斑的刀剑骨盾，眼眶中魂火连成一片幽蓝色的海洋，无声无息，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其后，是蹒跚前行的僵尸集群，腐败的身躯散发着恶臭，充当着肉盾与病毒源。
骷髅法师们，则隐匿在建筑废墟的阴影中，骨杖顶端幽光闪烁，引导着暗影与冰霜的能量。
阵型的两翼，是死亡骑士小队，它们身披灵气铠甲，座下梦魇战马喷吐着寒气。高大的地穴恶魔自地底钻出，发出嘶哑的咆哮。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阵型中央那两个，身高五米的庞然大物——憎恶。
由无数尸块缝合而成，肥硕的身躯上，满是缝合线的痕迹，巨大的肉钩和砍刀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瘟疫之气。
它们是移动的堡垒，死亡的象征。是两位瓦格里的得意之作。
天空之上，疫翎、腐玥带着新补充的几名女妖，在云层中盘旋，监视着整个战场。
墨月本人，则立于后方，一栋废弃大楼顶端，【霜之哀伤】斜指地面，冰蓝色的寒气萦绕剑身。面容平静，俯瞰着下方的天灾军团。
地平线上，扬起了漫天尘土。
Ghq的主力部队，来了。
数十台型号各异的End Rave机甲，如同钢铁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组成进攻的箭头。
其后，是数以千计全副武装的士兵，坦克、装甲车拱卫两侧，更远处，还有自行火炮扬起了狰狞的炮管。
天空中，数架武装直升机盘旋，螺旋桨的噪音打破了死寂。
“开火！”
没有警告，没有劝降。Ghq的指挥官通过扩音器，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轰！轰！轰——！”
火炮率先发出怒吼，灼热的炮弹划破天际，带着刺耳的尖啸，落入亡灵的阵线之中。
“嘭！！！”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裹挟着弹片和碎石，瞬间将数十具骷髅战士炸成齑粉，僵尸被撕成碎片，就连一头地穴恶魔也被直接命中，发出凄厉的嘶鸣，半边身子被炸烂。
亡灵军团，沉默的承受了这第一轮打击。
然而，炮火刚刚停歇，那被炸出的空缺，瞬间就被后方涌上的亡灵填满。它们踩着同伴的残骸，继续向前，步伐不曾有丝毫紊乱。
“自由射击！”死亡骑士举起了符文剑。
下一刻，幽暗的箭矢与暗影能量球，如同逆流的瀑布，自天灾阵营中倾泻而出，覆盖向Ghq的步兵和轻型载具。
“噗嗤！噗嗤！”
暗影箭轻易洞穿士兵的防弹衣，腐蚀着他们的血肉。被击中的士兵惨叫着倒下，伤口迅速发黑溃烂。
骨箭则如同骤雨，叮叮当当敲击在End Rave的装甲上，虽然难以破防，却有效干扰了机甲的视线和行动。
“机甲部队，冲锋！碾碎它们！”
白色的End Rave一马当先，机械足重重踏地，扬起尘土，手中的链锯剑轰鸣着，冲向亡灵阵线。
“进攻！”
死亡骑士发出指令，催动亡灵战马，发起了反冲锋！符文剑与链锯剑狠狠撞在一起，迸射出刺目的火星。
骷髅战士如同潮水般涌上，它们悍不畏死，扑向钢铁巨人。用手中的锈剑劈砍，用身体阻碍机甲的步伐。
不断有骷髅战士被End Rave踩碎、拍飞，但更多的骷髅爬上了机甲的腿部、身躯，如同白色的蚁群，疯狂地攻击着关节和传感器。
“砰！”
一台End Rave的腿部关节，被大量骷髅卡死，动作一滞，随即被一名死亡骑士抓住机会，符文剑带着森寒的死气，狠狠刺入了胸甲的缝隙！
“滋滋……轰！”能量泄露，这台End Rave冒着黑烟，瘫倒在地。
另一边，憎恶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冲入了Ghq的步兵阵线。
挥舞着巨大的肉钩，轻易便将一辆装甲车勾住，猛地甩飞出去，砸塌了半栋残破建筑。另一只手上的锁链横扫，范围内的士兵，如同保龄球般被扫飞出去，筋断骨折。
“集中火力！攻击那个怪物！”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喊道。
坦克的主炮、机甲的机关炮，以及士兵们的火箭筒，瞬间集火一头憎恶。
“噗噗噗……轰！”
憎恶庞大的身躯上，炸开无数血肉模糊的坑洞，绿色的汁水四处飞溅，带有强烈的腐蚀性，沾到的士兵发出凄厉的嚎叫。
但它毫无知觉，依旧咆哮着前冲，直到被一枚穿甲弹精准命中头颅，由无数碎肉拼接而成的脑袋，轰然炸开，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随后向后倒去。
战斗陷入了消耗战。
亡灵的海洋仿佛无穷无尽，它们用绝对的数量和毫不畏死的特性，抵消着Ghq的火力优势。
每一台End Rave的倒下，都意味着数十甚至上百亡灵的毁灭。街道上铺满了苍白的骨骼碎片，和Ghq士兵的尸体，鲜血浸透了干裂的土地。
钢铁与骨骼碰撞，科技与魔法对轰，火焰与冰霜交织。贫民区的废墟，在双方的交战中不断被二次摧毁，被夷为平地。
就在战况陷入胶着之时，第三方势力——介入了。
葬仪社！
恙神涯显然想趁此机会，削弱Ghq，同时清除天灾的隐患。
樱满集在楪祈、筱宫绫濑等人的掩护下，突入战场侧翼。他此刻手中握着的，是一柄如同巨大手里剑的奇异虚空。
这虚空旋转飞射，切割亡灵如同割草，瞬间便可清出一片区域。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筱宫绫濑驾驶的End Rave，以及鸫远程操控的数台无人机。
机甲动作灵动，腿部刃刀挥舞，精准的消灭着死亡骑士。
无人机，则发射着特殊的能量干扰，对女妖和低阶亡灵，有着显着的效果。
“呵……”楼顶的墨月，看着在自家军团里“无双割草”的樱满集，忍不住抬手扶额。
这算什么事？被官方和反抗组织，联手讨伐了？
简直活久见。
不小心成了公敌，这场面，倒也……挺有意思。
墨月心念微动，战场上的天灾军团，阵型开始变化。
不再一味强攻Ghq主力，而是分出一部分，剩余的那只憎恶和数名死亡骑士，重点“照顾”起葬仪社的突袭小队。
同时，他命令低阶亡灵，开始不计代价冲击Ghq防线，消耗其有生力量。
大乱斗都玩过吧？现在的场面，和那个差不多。
三方混战，每一方都在攻击另外两方。爆炸声、枪声、金属碰撞声、骨骼碎裂声、怒吼与惨叫，交织为一曲——名为“毁灭”的交响乐。
Ghq的指挥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样消耗下去不是办法。亡灵的数量远超预估，它们的士兵和机甲正在被快速消耗。
“申请战术导弹支援！坐标……贫民区中心区域！给我把那里彻底抹平！”
指挥官对着通讯器，几乎是吼叫着下达了命令。
天空中，传来了刺耳的破空声。
数枚拖着长长尾焰的战术导弹，如死神的请柬，朝着亡灵军团最密集的区域，俯冲而下！
墨月抬头，看着天空那越来越近的光点，眼神平静。他早已通过女妖的视野，捕捉到了这些导弹的发射。
他没有试图拦截，也无力全部拦截。
这，本就在他的计算之内。这些低阶亡灵，本就是可以牺牲的筹码。
“轰隆隆隆——！！！！”
比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剧烈的轰鸣，接连响起。
炽烈的白光吞噬了一切，巨大的蘑菇云，混合着尘埃与火焰冲天而起。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外扩散，将范围内的一切，无论是Ghq的士兵、End Rave的残骸，还是亡灵的骨骼，尽数化为齑粉。
当一切尘埃落定。
原本的贫民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焦黑的、冒着袅袅青烟的弹坑。
Ghq的残存部队，开始清扫战场，确认战果。
葬仪社的人在导弹落下前，便已在涯的指挥下迅速撤离。
别墅中，墨月缓缓睁开双眼。通过疫翎最后传回的视野，“看”完了整场战斗的结局。
超过三万的低阶单位，在这场“决战”中化为乌有。可谓损失惨重。
但他脸上，并无多少失落，反而带着一丝若有所思。
低下头，目光落向手中的【霜之哀伤】。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灵魂能量，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增长。
调出武器信息：
【霜之哀伤】（白色普通）
灵魂收割进度：2%。
墨月的眉头微微蹙起。
数万人的灵魂（其中还包括不少Ghq士兵、和End Rave驾驶员），投入这柄渴望灵魂的魔剑，最终收获，仅仅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二么！
“啧……”不屑的咂舌，指尖拂过冰冷的剑锋，感受着其中传来、依旧如无底洞般的渴求。
你这个贪吃的家伙，“是灵魂的‘质量’……太低了么……！”
凡人的灵魂，于魔剑而言，真的如同糟糠，食之无味，数量再多，也难以弥补质的差距。
缓缓抬头，深邃的目光“穿透墙壁”，望向了葬仪社的方向，望向了Ghq的研究所，更望向了隐匿于孤岛上的塞拉菲娜，以及……那可能存在的——源头。
灵魂收集的路，远比想象中，要困难许多呦！
现在，舞台重新变得清静。演员们……该重新登场了。
目光落在空间背包中，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堕落的灰烬使者】。
或许，是时候给这把“老朋友”，找一个合适的“主人”了。
不行不行！有个哥们儿喜欢【大枪】，说骑士配大枪才好看！【灰烬使者】么～还是在积灰一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