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看到的是,一旁的雪轻鸿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两道被冻住的身影——裘隆庆和花满堂。
这两个人本来跟王顶天没什么深仇大恨,顶多就是利益冲突。可现在倒好,全因为他雪轻鸿的事,硬生生被卷进了这场灾难。
裘隆庆为了破开冰罩,燃烧精血催动本命剑,现在那把剑还被困在半空。花满堂更惨,千字文的反噬已经开始,嘴角不停渗血。
这两个结拜大哥,一个教他剑法,一个传他文道。平日里把他当亲弟弟看待,有什么好处都想着他。
结果呢?
现在因为他的事,两人都要赔上一万上品灵石。
雪轻鸿手指掐进掌心,指甲都快把肉刺破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说什么?
说对不起?有用吗?
说我来替你们赔?他雪家自己都赔不起,哪还有余钱替别人赔。
雪凌霄余光扫到雪轻鸿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
这孩子心里有数就行,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保命要紧。
而一旁的王顶天,望着雪轻鸿那张纠结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他倒是想看看,这位轻易放弃了自己侄女的雪家家主,在这种情况下,到底会怎么选择。
目光一转,王顶天看向了柳家的两人,手朝着他们的方向随意一招。
咔嚓!
冰块碎裂的声响传来,两道身影从冰层中跌落。
柳青山砸在地上的瞬间,张嘴就开始大口吸气,结果呼吸太急,直接把自己呛住了。他弯着腰疯狂咳嗽,一小块一小块带血的冰渣从喉咙深处咳出来,砸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如风的状况稍微好些,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从储物戒里摸出一个药瓶,柳如风颤抖着手给自己和儿子各塞了一粒丹药。这丹药虽然不像雪家那种有针对性的驱寒丹,但总算能缓解一些。
丹药入口,两人的脸色总算恢复了几分。
虽然刚才被冻在冰里动弹不得,但意识还在。王顶天和雪家三人的交易,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柳如风抬起头,正好对上王顶天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这位前辈显然是在等他开口。
柳如风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前辈不用多说了,一万上品灵石,我们柳家还出得起。”
他顿了顿,双手抱拳:“只请前辈,此事到此为止。”
王顶天点点头,表情平淡得看不出喜怒。
一旁的柳青山却忍不住了,他咬着牙,眼睛通红:“父亲!那可是一万上品灵石啊!我们柳家....”
“闭嘴!”柳如风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得吓人。
柳青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柳如风深吸一口气,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双手递到王顶天面前:“前辈请验收。”
王顶天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确认数目无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柳如风见他收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在滴血。
不过柳家的情况比雪家好些。他们没有那么多旁系嫡系的内耗,主家这一脉实力最强,说一不二。少了很多扯皮的麻烦,倒也省了不少心。
王顶天收了两笔账,心情美得很。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西门吹雪身上。
西门吹雪站在西门庆的冰雕旁边,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冰层里爷爷的身影,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放了我爷爷。”
“一万上品灵石,我们给。”
王顶天脸上露出笑容。
他随手一挥,冰层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西门庆整个人失去支撑,直接往下栽。
西门吹雪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搀住爷爷,却被那股冰寒之力震得浑身一颤。
“爷爷!爷爷!”
西门庆没有任何反应。
他早就晕死过去了。
血魔化身在刚才那一击下彻底消散,反噬的力量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此刻的西门庆,看起来惨到了极点。
原本正常的皮肤,像是被人活生生剥了一层。下面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红得刺眼。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肌腱在微微颤动。
整张脸也扭曲变形,分不清是被冰冻伤的,还是血魔化身反噬造成的。
西门吹雪颤抖着手想去触碰,却又不敢碰。
他怕自己一碰,爷爷身上那些皮肉就会掉下来。
“爷爷……”西门吹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旁边几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地别过头。
谁都没想到,西门庆会伤成这样。
这位西门家的老祖,平日里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在清灵道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结果现在,连人样都快保不住了。
看到西门庆那副惨状,王顶天皱起眉头。
这老家伙不会真挂了吧?
要是死了,那一万上品灵石岂不是泡汤了?
想到这里,王顶天抬脚朝那边走去。
西门吹雪察觉到动静,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他一把将西门庆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得像只炸毛的猫。
王顶天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西门吹雪浑身一震,整个人绷得更紧了。
这笑容他见过就在刚才,这位前辈就是用这种笑容,把他爷爷打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
王顶天嘴角抽了抽。
“你爷爷快不行了,赶紧给他喂点丹药。”
西门吹雪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储物戒里掏出几个药瓶。
他捏开西门庆的嘴,一粒接一粒地往里塞。
回血丹、固本丹、养气丹、续命丹……
但凡储物戒里能拿得出手的疗伤丹药,全都往西门庆嘴里灌。
丹药入口即化,药力沿着经脉扩散开来。
西门庆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血色,呼吸也逐渐平稳。
王顶天在旁边看着,点了点头。
“行了,这样应该死不了。”
西门吹雪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他想说谢谢。
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眼前这人刚把他爷爷打成这样,现在又提醒他救人。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王顶天也不在意他的反应,转身看向裘隆庆和花满堂。
这两个人还被冻在那里,维持着攻击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