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恼火，其实不全是因为一把宝剑废了。真正让他心头发沉的，是眼下的局面正变得越来越棘手。
方才若不是靠耍诈突然偷袭，他未必能拿下这只云雀。这妖怪看着狼狈，实力却比之前那两只虫子要强上不少：论速度，它能转瞬扑到近前；论硬度，鸟喙连宝剑都能崩裂。真要是光明正大硬碰硬，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更让他不安的是，云雀还是那四只妖怪里个头最小的一个。剩下那三个还不知是什么鸟，万一它们比这只云雀还要厉害，自己到底该不该凑上去对付？
这时，仿真人的动作顿了顿，显然是高士达接管了操控。他的声音从仿真人嘴里传出，带着点调侃：“可以啊李森，居然用计谋活捉了只妖怪，倒一点不像你平时的风格。”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李森没心思扯闲话，直截了当道，“赶紧帮我弄把宝刀来，不然剩下那几个妖怪，我根本对付不了。”他话锋一转，又找了个借口，“顺便再送几箱灵石过来，刚才打这鸟妖损耗太大，我得好好恢复一下。”
高士达的语气顿时带了点不满：“你那些力气多半都用在打仿真人身上了，能有什么损耗？至于刀，我得重新设计锻造，一时半会儿给不了你。”
“没有宝刀，我可没把握打赢其他三个。”李森态度坚决，“你跟武卫东说说情况，先给我找个地方休息。”
“跟他说有什么用？”高士达显然不愿上报，话里话外都在撺掇，“你先拿把剑凑合用，刚才对付这云雀不是挺利索？后面照样用这办法收拾它们就行。”
高士达心里有数，这事一旦跟武卫东说开，责任就落不到李森头上，反倒会算在自己头上。所以他费尽心思想唆使李森继续南下，可任他好说歹说，李森就是油盐不进，死活不愿动。
盯着李森这副模样，高士达突然反应过来，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我懂了，你又怂了是吧？李森，你别老是这样行不行？欺软怕硬怎么成大事？多少人还在水深火热里等着被救呢！”
“你行你上啊！”李森顿时火了，怼了回去，“有什么资格笑话我？你倒是亲自操控个仿真人，杀只妖怪给我看看？”
“你先别急。”高士达语气缓和下来，换了个说法，“咱们先审问这只鸟妖，摸清它们的底细再说。”
这位不知是几号的高士达还算通情达理，李森当即欣然答应，审问妖怪正好能拖延时间，他求之不得。
几名仿真人一拥而上，动作干脆利落，转瞬就将那只残缺的大鸟捆得严严实实。怕它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们又在几个关节处，硬生生钉入两尺长的钢钉。
剧痛竟把本已晕死过去的云雀疼得醒了过来。它不停地叽叽喳喳乱叫，旁人虽听不懂鸟语，却也能猜到，那定然是在骂人，而且骂的还挺脏。
一旁的李森看得眉头直皱，忍不住开口：“老高，你这手段是从哪儿学的？至于做到这份上吗？”
“怎么不至于？你也瞧见了，就它这半残的身躯，打下这些钢钉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它要是真豁出去拼命，随便扑腾几下，都能要了我几个仿真人的命，还是多做层防备才稳妥。”
李森见状，也只能默认了高士达的做法。云雀被运到附近一座仓库，里头堆满各式各样的肢体，全是被打坏的仿真人残肢。
旁边还有一条临时组装线，功能便是把几个坏掉的仿真人重新拼凑成一个新的。李森这才明白，这些被打坏的仿真人竟还能废物利用，难怪之前这些玩意儿怎么杀也杀不完。
云雀像那些残肢似的被随意丢在地上，高士达操控的仿真人跳上它的肚皮，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穿越界面来到这里的？为什么要将人族赶尽杀绝？”
“叽叽……叽叽……叽叽叽！”云雀只是乱叫。
“不肯老实交代是吧？”仿真人声音一沉，“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叽叽……叽！”云雀叫得更急了。
“不说？那一会儿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叽叽……”叫声渐渐带上了怯意。
可不管问什么，云雀都只有鸟叫，谁也说不清它在念叨什么。高士达听不懂，一不耐烦，就拿钢钉在它肚皮上戳几下，吓得云雀的叫声越来越小。
李森实在看不下去，猜测道：“估计它得化成人形才能说话。”
高士达何尝想不到，只是眼下他要在气势上彻底压倒云雀，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又吓唬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还不化成人形好好交代？真想死吗？”
云雀艰难地摇了摇头，说不清是执意不说，还是不想死。
高士达却看出了端倪，让人把它脖子后面那根钢钉抽了出来。
云雀活动了一下脖颈，紧接着，那颗大脑袋开始慢慢变化：长长的尖喙渐渐缩短，头上的羽毛化作人类的头发，两个鼻孔慢慢聚拢、变挺，眼睛深陷下去，还长出了双眼皮。片刻之间，竟变成了一副白人的模样。
只是这颗人头要搭配它如今的身躯，显得格外大，瞧着还是怪吓人的。
云雀终于能开口，声音带着未散的痛楚与愤懑：“卑劣的人族，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少废话，先交代你的来历和目的！”高士达语气狠戾，手中寒光闪闪的钢钉，已几乎要戳到对方的眼珠子上，“识相点好好说，还能少受点皮肉苦！”
云雀满脸不甘，嘴角不住颤抖。它恨得牙根发痒，满心都想扑上去和这些无耻之徒拼个鱼死网破，可“死亡”二字如巨石压心，那份决绝终究是没能冲破对死亡的畏惧，迟迟下不了决心。
终究，它选择了要顽强的活下去，长叹一声后说道:“在下百巢界云雀，奉命穿越赤阳界，浇灭人族余孽，还万界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