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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仙帝颔首道:
“家师……确实学究天人,修为深不可测。”
她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敬仰,
“她老人家平日深居简出,潜心大道,
性情……嗯……较为清严,不喜喧闹。”
她下意识地稍微站直了些,仿佛师尊就在眼前。
“哦?”
林德腾露出恰到好处的感兴趣的神色,
“如此人物,想必早已看破红尘,无喜无悲了吧?
不知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是厌弃之物?
林某倒是好奇,何等事物能入这等大能之眼。”
璇玑仙帝微微一怔,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出于礼貌,还是思索着回答道:
“师尊她……心境确已臻至化境,寻常外物难动其心。
若说喜好,大约便是常会一人品茗观云,不喜任何人打扰。
还有时常调试古琴音律,拥有一张古琴,
花费大量时间调试其音律,使之达到一种近乎道的和谐。
至于厌弃之物……”
她蹙眉想了想,
“师尊极不喜浮夸虚饰之物,觉得华而不实;
亦不喜心思诡谲、言行不一之徒。
哦,对了,师尊还极爱洁净,
洞府内一尘不染,见不得半点污渍。”
林德腾默默将这些信息记下,表面依旧云淡风轻:
“原来如此。静心品茗,观云卷云舒,确是逍遥。”
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宗门琐事和仙界见闻,
璇玑仙帝见实在找不到更多话由,而那无为道友似乎也并无深谈之意,
心中不免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只能行礼告辞:
“今日多谢道友……解惑。
璇玑告辞了。”
“道友慢走。”林德腾微微颔首。
璇玑转身,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玄元仙宗的云舟,
只是离去时的背影,似乎比来时轻松了些许。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林德腾回到主峰。
他取出那枚未来身留下的传音戒指,神识微微触动。
几乎是在瞬间,戒指那边就传来了云缥缈那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波动的声音:
“何事?”
秒回,有趣
她似乎一直在等,
或者刚好拿着戒指
林德腾微微一笑,对着戒指道:
“缥缈道友,往后千年,多多指教,
但是以道友相称,
未免生分。
日后该如何称呼?”
戒指那边沉默了片刻,传来声音:
“本帝存世久远,
你称一声前辈,亦不为过。”
“前辈?”
林德腾失笑,
“这般称呼,岂非时刻提醒着你我年龄辈分之差?
这红尘,怕是瞬间就索然无味了。
不妥不妥。”
“那你想如何?”云缥缈似乎冷了一点。
林德腾想了想,试探道:
“不若……我叫你缥缈,你叫我德腾?”他故意说得有些亲切。
戒指那边传来一声明显的、带着嫌弃的吸气声:
“……休要胡言!
如此称呼,成何体统!”
光是听着,仿佛就能看到她蹙紧的眉头。
林德腾仿佛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不由莞尔:
“那该如何?
总要有个适合的称呼才好行事。
譬如凡间夫妻,亦有互称…”
“谁与你是夫妻!”
云缥缈立刻打断他,声音微愠,
但并无真正怒意,
“……罢了,依修仙界惯例,你我既非师徒,又非同门,
便以师姐师弟相称吧。
我年长你……许多,
称你一声师弟,也算勉强说得过去。”
林德腾琢磨了一下,
“师姐师弟”比“道友”前进了一大步,
且带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也好。”
他笑道,
“那日后,便请师姐,多多指教了。”
“……嗯。”
戒指那边,传来一声极轻、几乎微不可闻的回应,
随即联系便被单方面切断了。
林德腾摩挲着手中的传音戒指
这趟模拟,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位缥缈师姐,外表冰冷古板,内里似乎…并非全然如此。
而远在玄元仙宗秘境深处,云缥缈放下手中的戒指,
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轻轻哼了一声:
“……油滑的小子。”
…
青霖仙宗论道大典之后,林德腾预想中的清静并未立刻到来。
“无为老祖”弹指间灭杀两位仙帝、一言令十数仙尊自爆的恐怖实力,
如同风暴般迅速传遍周边仙域。
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
青霖仙宗的山门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几乎未曾冷清过。
先是邻近星域的“赤阳仙帝”亲自来访,送上三株万年“赤阳火莲”,
言谈间对林德腾推崇备至,直言愿与青霖仙宗结为同盟。
接着,以炼器闻名的“金阙仙帝”造访,
赠予一件他亲手炼制的辅助型帝兵“八宝云光帕”,
功能虽非攻伐,却能聚灵、辟邪、加速疗伤,实用价值极高。
甚至连一位素来中立的一境散修仙帝“星河散人”也慕名而来,
与林德腾品茶论道三日,
离去时留下数枚蕴含星辰本源之力的宝珠,结下一份善缘。
然后又有哪个交好宗门的仙帝前来,或是附近一些强大仙尊势力掌舵人恭敬求见……
这些仙帝亲自前来,林德腾身为老祖,即便再不喜应酬,
也不好完全拒之门外,多少需要出面接待一番。
即便只是露个面,寒暄几句,也是耗费心神。
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
璎珞、云珩以及宗门内剩余的长老、弟子,
看他的眼神已然彻底不同。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混合着敬畏、崇拜的复杂情感。
他们真正从心底认可了这位“无为老祖”,而非仅仅是迫于形势。
因此,宗门内外的大小事务,璎珞汇报得愈发详尽,
许多原本她可以自行决断的事情,如今也都会恭敬地请示他的意见。
虽然林德腾大多时候依旧是“嗯”、“可”、“自行处置”回应,
但需要过目和知晓的事情,终究是多了起来。
加之外部势力频繁来访,宗门内部也需要调整应对策略,
整合资源,巩固新得的威势……
林德腾发现自己竟难得地陷入了一种“忙碌”的状态。
闲暇时,他依旧会品茶,在宗门内散步,
但那份彻底放空的悠闲,似乎被打破了些许。
他也未曾主动联系过云缥缈。
那枚传音戒指安静地躺在储物法宝的角落,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并非刻意冷落,实在是琐事缠身,加之那“千年之约”对他而言,
更像是一次新奇的体验计划,并未真正时刻萦绕心头。
……
时光流转,一年光阴悄然而逝。
玄元仙宗,云深不知处。
云缥缈静坐于自己的洞天秘境中,周身法则流转,气息渊深如海。
然而,她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中,
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涟漪。
一年前,那声“师姐”和“师弟”的称呼之后,那枚传音戒指便再无声息。
她本以为,既然定下了那所谓的“千年红尘之约”,
对方或多或少会有些后续。
或是商讨如何,或是约个时间地点,哪怕只是无关痛痒的问候。
然而,没有。
整整一年,杳无音信。
就好像那日的约定,只是她漫长修行岁月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幻觉。
云缥缈自然不会主动去问。
她是谁?
存世无数岁月的四境仙帝,玄元仙宗的隐藏底蕴,璇玑的师尊!
岂会主动去追问一个一境仙帝为何不联系自己?
那成何体统!
但那种感觉……
就像心里某处被轻轻吊起了一个微小的事物,不重,却也无法忽略。
她偶尔从深层次入定中醒来,会下意识地感知一下那枚戒指,
确认其并无动静后,才会继续修行。
“或许他只是随口一提,早已忘却。”
“又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本帝岂会在意这等小事!”
她如是想着,试图将那丝莫名的在意斩断,却发现似乎并不那么容易。
那家伙……未免太不按常理出牌。
定下约定的是他,转头就消失的也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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