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灯烛彻夜未熄。。
李琮面前并排放着三份刚刚送达的奏报。他先拿起最厚的那份,是周明轩和陈望联名呈递的,关于查获安远侯李琩勾结驿丞、截留军情、试图操纵粮价、干扰新政的完整罪证,附有胡三、李福等人的画押供词及查抄的密信、账册副本。。
“人赃并获,罪证确凿。”李琮轻声念出这八个字,指尖在安远侯的名字上重重一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侍立一旁的王瑾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怒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取过朱笔,在那份奏报上疾书:
“安远侯李琩,身为宗室,勾结外敌,窥探军情,动摇国本,罪同谋逆!着革去爵位,削除宗籍,锁拿入诏狱,严加审讯!一干涉案人等,无论勋贵官宦,按律严惩,绝不姑息!周明轩、陈望办案得力,赐金帛,擢周明轩兼领刑部侍郎,总揽此案;陈望擢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协理京畿新政。”
笔锋凌厉,杀伐决断,尽在其中。
“立刻发往刑部、宗人府!”李琮将批阅好的奏报递给王瑾。
“老奴遵旨。”王瑾双手接过,快步离去。
李琮这才拿起第二份,是赵昆从风蚀隘送来的第八封求援急报,字迹潦草,沾染着不知是血渍还是泥污。信中详陈东侧高地“旋风炮”被毁,罗刹军攻势猛烈,将士伤亡惨重,粮草弹药即将告罄。
他眉头紧锁,西北的危局,比他预想的更为严峻。安远侯的罪行,更是雪上加霜。他沉吟片刻,再次提笔:
“谕兵部、户部:西北军情紧急,着即调京营骁骑卫三千,携格物所新制火药、箭矢,由兵部侍郎亲自押送,五日内必须抵达风蚀隘!沿途各州县开仓供给粮草,若有延误,主官以下,皆以军法论处!另,赐赵昆及守隘将士御酒百坛,绸缎千匹,以示朕念。”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告诉赵昆,朕已知军情泄露之事,祸首已擒,让他安心御敌。援军即至,望他再坚持十日!”
最后,他拿起第三份,是格物所尚书张允转来的、墨衡关于“蒸汽机取得关键进展”的简短条陈,附着一张简陋却清晰的改进图纸。
看着那图纸上标注的“分离冷凝”与“节奏阀门”,李琮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缓和。他提笔批道:
“墨衡潜心钻研,卓有成效,赐金五十两,绢十匹。格物所一应所需,优先拨付。此物关乎国运,望卿等再接再厉,早日制成实用之器。”
放下笔,李琮站起身,走到殿外。东方已现出鱼肚白,清冷的晨风拂面。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重重宫阙,望向西北方向。
安远侯的案子,必须以雷霆之势了结,震慑所有心怀不轨之徒。西北的战事,必须不惜代价顶住,绝不能退。而格物所那点星火,必须小心呵护,那是照亮未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