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彻底驱散了夜色,金色的阳光洒满京城,也照亮了昨夜激战过后尚未来得及完全清洗的血迹。但恐慌并未蔓延,禁军高效的清理和巡逻,以及官方迅速贴出的安民告示,有奸人作乱已被剿灭,让市井坊间在短暂的骚动后,很快恢复了秩序。百姓们对于深宫高墙内的风波知之甚少,只知道皇帝又一次迅速平息了动荡,这反而加深了他们对这位年轻帝王的信服。
天牢最深处,郑伦瘫坐在冰冷的草席上,腿骨断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更让他绝望的是失败的结局和即将到来的审判。他知道自己完了,郑家也完了,甚至还会牵连出一大批人。悔恨?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不甘和恐惧。
紫宸殿内,李琮正在批阅奏章,其中大部分是关于昨夜叛乱后续处理的汇报。主犯郑伦已擒,其家产抄没,三族收监。通过审讯俘获的死士和郑府管家,又牵扯出了数名京官和地方豪强,一张更大的名单正在形成。
“陛下,郑伦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关乎……前朝余孽。”王瑾进来禀报。
李琮笔尖未停,淡淡道:“让他等着。现在,是朕说了算。”他并不急于一时,郑伦不过是条砧板上的鱼,榨干其所有价值后,自有国法处置。当前首要之事,是稳定朝局,安抚人心。
他放下朱笔,看向王瑾:“传朕旨意,昨夜平叛有功将士,论功行赏,蒙挚加封太子太保。伤亡者,厚加抚恤。”
“老奴遵旨。”
“另外,”李琮语气缓和了些,“告诉皇后,叛乱已平,让她安心。还有,着内务府准备,三日后,朕要为皇子承稷,行百日宴,与民同庆。”
这是一道明确的信号,意在向天下宣告国本稳固,帝国依旧在他的掌控下平稳运行,任何风波都无法动摇根基。
“是,陛下!”王瑾躬身应道,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京郊,皇家别院。
这里比京城更加宁静,更适合养伤。萧煜被秘密转移至此,由太医院院判亲自负责诊治,苏芷柔也搬了过来,日夜不离地照料。
萧煜的伤势依旧沉重,内腑的震荡和那股诡异力量冲击留下的后遗症,需要极长时间调养。他大多时候只能卧床,脸色苍白,往日锐利的眼神也黯淡了许多,但精神尚可。
“感觉好些了吗?”苏芷柔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汁走进来,轻声问道。
萧煜靠在软枕上,点了点头,想要抬手接过药碗,手臂却有些无力地颤抖。苏芷柔连忙坐下,小心地一勺一勺喂他。
“京城……都解决了?”萧煜咽下苦涩的药汁,声音有些沙哑。
“嗯。”苏芷柔点头,将宫中叛乱被平定、郑伦被擒的消息,以及陛下准备为皇子办百日宴的事情,都细细说给了他听。
萧煜听完,沉默片刻,缓缓道:“陛下……手段了得。”他深知要布下如此精妙的局,需要何等的耐心和掌控力。“只可惜,我未能亲手……”
“将军已为国尽力了。”苏芷柔打断他,眼中满是心疼,“如今将军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体。陛下还等着将军康复,继续为帝国效力呢。”
萧煜看着她温柔而坚定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反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辛苦你了,芷柔。”
“你我之间,何言辛苦。”苏芷柔浅浅一笑。
这时,一名亲兵在门外禀报:“将军,夫人,陛下派人送来了一些滋补的药材,还有口谕。”
“讲。”
“陛下说:”萧卿安心静养,勿以朝事为念。待卿康复,朕与卿,再叙兄弟之情。‘“
萧煜闻言,眼眶微微发热,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对着京城方向,虚弱却郑重地抱了抱拳:“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他知道,陛下没有忘记他,帝国依然需要他。这,便足够了。
西域的捷报和京城叛乱平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朝野,也传到了江南。那些原本与林家、郑伦有所牵连,尚在观望或试图切割的势力,闻讯后更是噤若寒蝉,纷纷上表请罪,或加紧配合朝廷的新政,不敢再有丝毫异动。
李琮借着这股势头,进一步推动“官督商办”和格物所新技术的应用,同时开始着手梳理漕运、盐政等积弊已久的领域,改革的步伐愈发稳健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