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机阵地的熊熊大火,不仅焚毁了北凉军攻城的利器,更极大地打击了北凉军的士气。冲天而起的黑烟和弥漫开来的焦糊味,仿佛是对北凉王赫连铁山的无声嘲讽。攻城部队的攻势为之一滞,士兵们望着后方那片火海,脸上露出了惊惧和茫然的神色。
城头上,黑石城守军则士气大振!虽然伤亡不小,但顶住了敌军最猛烈的进攻,还奇迹般地摧毁了那些可怕的投石机,这让所有人士气高昂,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更加拼命地向下投掷滚木礌石,射出一波波箭雨。
“废物!一群废物!”赫连铁山在王旗下看得真切,气得暴跳如雷,抽出佩刀一刀将身旁的传令官砍翻在地,“谁能告诉本王!那是什么鬼东西?!黑石城怎么可能有这种武器?!”
帐下众将面面相觑,无人能答。那从天而降的精准火雨,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大王息怒!”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将领出列抱拳,声如洪钟,“末将愿亲率本部‘狼骑’,强攻北门!必为大王拿下此城,一雪前耻!”
此人乃是赫连铁山麾下有名的骁将,名叫秃发兀术,勇猛无比,是秃鹰的族兄,对黑石城恨之入骨。
赫连铁山看着秃发兀术,脸色稍霁:“好!兀术!本王准你!再与你增兵五千!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砸开北门!城破之后,许你部优先洗城三日!”
“谢大王!”秃发兀术眼中闪过嗜血的兴奋,翻身上马,举起一柄门板般的巨斧,吼道:“狼骑的儿郎们!随我冲!为秃鹰报仇!杀光南蛮子!”
“杀!杀!杀!”数千名最精锐的北凉“狼骑”重步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决堤的洪流,跟随着秃发兀术的战旗,向着北门发起了更加疯狂的冲锋!他们身披重甲,手持巨斧重锤,顶着城头倾泻而下的箭矢擂石,悍不畏死地冲到城门下,用身体扛着巨大的撞木,疯狂撞击着包铁的城门!
“咚!咚!咚!”沉重的撞击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城门剧烈震颤,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火油!重点浇城门楼!”柱子嘶哑着嗓子指挥。
滚烫的火油和金汁顺着城门浇下,点燃了下面的北凉兵,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后面的北凉兵立刻补上,踩着燃烧的同袍尸体,继续疯狂撞击!秃发兀术更是亲自督战,挥舞巨斧格挡箭矢,状若疯魔!
城门岌岌可危!
凌风在箭楼中看得分明,那个在北凉王旗下耀武扬威、督促攻城的敌将,是个极大的威胁。若能斩将此旗,必能再次重挫敌军士气。
他目光扫过身边。陈大疤、柱子、铁头都在紧要处指挥,脱不开身。寻常将领出去,怕是难以近身。
“灰灰。”凌风低唤一声。
脚边的灰灰立刻抬起头,碧绿的狼眼看向他。
“疤叔,”凌风对刚退下来喘口气的陈大疤道,“指挥交给你。我出去一趟。”
“风哥儿!不可!”陈大疤大惊,“城外万千敌军!太危险了!”
“无妨。”凌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取我弓和破甲箭来。再备一匹快马。”
陈大疤还要再劝,但看到凌风那双平静却深邃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咬牙道:“我带一队弟兄跟你冲出去!”
“不用。人多反而累赘。开门缝即可。”凌风接过亲兵递来的特制强弓和一壶箭簇呈三棱透甲锥形的重箭,翻身跃上一匹早已备好的、神骏异常的黑色战马。
“开城门!”凌风低喝。
“吱嘎——”沉重的北门在内部机关的作用下,缓缓打开一道仅容一骑通过的缝隙!
“灰灰!走!”
凌风一夹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城门!灰灰化作一道银灰色的影子,紧随其后!
城外的北凉兵正疯狂攻城,根本没料到城门会突然打开,更没料到竟然有人敢单骑冲出!一时间竟愣住了!
凌风策马冲出,目光瞬间锁定了正在城门下督战、挥舞巨斧的秃发兀术!两人相距不过百余步!
“保护将军!”秃发兀术的亲卫反应过来,惊呼着试图上前阻拦!
但凌风的速度更快!他在马背上张弓搭箭,弓开如满月!蛊虫母体的力量瞬间灌注双臂,强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嗖——!”
一支破甲重箭如同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射秃发兀术面门!
秃发兀术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感到恶风扑面,心下大骇,下意识地猛一侧头,同时举起巨斧格挡!
“噗嗤!”
箭矢来得太快太猛!虽然未能射中面门,却精准地射穿了他举斧手臂的肩甲缝隙!强大的动能带着他整个人向后一仰!剧痛传来!
“将军!”亲卫们惊骇欲绝!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呜嗷——!”
灰灰如同鬼魅般从马腹下窜出,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猛地扑向秃发兀术的战马!
那战马受惊,人立而起!
秃发兀术猝不及防,本已中箭失衡,顿时被掀下马背!
凌风第二箭已至!这一箭,并非射向落马的秃发兀术,而是直取那杆矗立在阵前、代表着秃发兀术本部精锐的“狼头”将旗!
“咔嚓!”
箭矢精准地射中旗杆!碗口粗的硬木旗杆应声而断!那面狰狞的狼头战旗晃了两晃,轰然倒下,砸入混乱的人群中!
主将落马!将旗折断!
这一幕,对攻城北凉军的心理打击是毁灭性的!原本疯狂的攻势瞬间一滞,士兵们看着倒下的将旗和落马生死不知的主将,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
“将军死了!”
“旗倒了!快跑啊!”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
凌风根本不停,拨转马头,第三箭已搭上弓弦,目光冰冷地望向远处王旗下的赫连铁山!虽然距离遥远,远超普通弓箭射程,但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拉满了弓!
“嗡——!”
弓弦震响!重箭怒射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扑王旗方向!虽因距离过远,力道已衰,未能射中赫连铁山,却“噗”地一声,深深钉在了王旗旗杆之上,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赫连铁山看着那钉在自己王旗上的箭矢,脸色瞬间由青转紫,由紫转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凌风小儿!我誓杀汝!!!”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疯狂!
而此刻,凌风早已在城头守军震天的欢呼和北凉军混乱的掩护下,策马冲回了城门缝隙之中。城门轰然关闭,将疯狂的北凉军再次隔绝在外。
短短片刻,单骑出城,一箭伤敌将,一箭折将旗,一箭辱王旗!如此胆略!如此神射!如此功绩!
“城主神威!”
“万岁!万岁!”
城头上,守军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士气暴涨到了顶点!而城外,北凉军士气低落,攻势彻底瓦解,狼狈后撤。
赫连铁山在王旗下吐血咆哮,却无力回天。今日之战,他再次一败涂地,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