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梯的尽头是一段狭窄的通道,头顶的管道滴着水,陈渊低头走过时,一滴落在脖子里,冰得他抖了一下。
刘志国在前面带路,脚步很稳,嘴里还念叨:“这地方三十年没人来过,老鼠都嫌热。”
林悦跟在最后,抱着检测仪,边走边看屏幕。“信号越来越强了,就在前面三百米左右。”
陈渊没说话,耳朵听着远处传来的低频震动。那不是机器运转的声音,更像某种规律性的脉冲。
他们又走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一道锈死的铁门。刘志国掏出一把扳手,撬了几下,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声,裂开一条缝。
“小心点,这后面是废弃的通风井。”他说完,先钻了进去。
三人陆续穿过,眼前豁然开阔。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面前,墙壁上布满了老式蒸汽阀门和断裂的电缆。角落里堆着几台报废的动力机组,外壳上爬满了锈迹。
林悦举起检测仪,指针猛地跳动起来。“找到了!就是这儿!”
她把设备贴在一面墙上,数据开始疯狂刷新。“这不是普通的中继站……这里有独立能源回路,还有加密通讯模块。”
陈渊走近那面墙,发现表面有新刮过的痕迹。他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细微的颗粒感——是近期才留下的金属碎屑。
“敌人来过不止一次。”他说。
刘志国皱眉:“可我们一直盯着入口,没人进出过。”
“不一定从上面来。”林悦调出热成像图,“看这里,地底有条暗流通道,温度比周围高五度以上。他们可能用小型潜行艇接送人员。”
陈渊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这条通道通向哪?”
“边境线外十五公里,靠近敌占区边缘。”林悦放大坐标,“如果他们真在这下面建了据点,那就是直接插在我们防线后方的一把刀。”
刘志国倒吸一口冷气:“难怪最近几次袭击节奏这么准,原来他们在眼皮底下指挥。”
陈渊转身就往回走。“马上撤离,回去汇报。”
“你不拍几张照片?”林悦赶紧追上去。
“拍了也没用。”他头也不回,“这种级别的设施,光靠几张图没法判断用途。我们需要更详细的结构信息。”
一行人原路返回,刚爬到洗衣房地板口,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悦立刻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刘志国探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是工会的人,应该是来接应的。”
他们迅速收拾装备,从暗道出来后直奔指挥中心。
半小时后,作战室灯光全开。
陈渊站在投影前,把刚才采集的数据导入系统。墙面立刻显示出一个完整的地下结构模型:主厅、能源舱、通讯阵列、休息区……甚至还有一个未标记功能的封闭区域。
门口传来敲门声,侦察兵小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加密文件。“队长,前线哨点刚传来的消息——确认了。”
“说。”
“我们在东侧巡逻时发现一架坠毁的无人侦查机,残骸上有敌方后勤编号。根据飞行轨迹反推,它的起飞点不在前线阵地,而是来自这片区域。”他指着地图上的空白地带,“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地下基地。”
会议室里的人都沉默了。
林悦坐在桌边,手指敲着桌面:“也就是说,他们不仅在这里设了中转站,还在用它调度前线行动?”
“不止。”陈渊放大能源读数,“这个基地的耗电量相当于一个小型舰队驻地。他们不只藏人,还囤了大量物资。”
刘志国插话:“那他们为什么不从正面强攻?非得搞这么多花样?”
“因为他们在等。”陈渊盯着那个未标记的封闭区域,“‘七座灯塔’还没完全激活,他们需要时间。这个基地的作用,就是一边收集战斗数据,一边准备下一步动作。”
林悦突然抬头:“等等,你说战斗数据?”
“每一次交火,能量波动都会被记录。”陈渊点头,“他们通过这些数据调整信标的共振频率,确保最终启动时不会失败。”
“所以真正的目标不是占领地盘,是拿我们当实验品?”林悦声音有点发颤。
“差不多。”陈渊关掉投影,“但现在情况变了。我们知道他们有后手,就不能再按原来的打法走了。”
他转向众人:“我决定把这个基地列为下一阶段核心打击目标。”
刘志国皱眉:“可我们现在连怎么进去都不知道。”
“那就想办法。”陈渊打开战术面板,“第一,派三组侦察员沿地下水流方向布设监听装置,确认潜行艇活动规律;第二,工程队立即改装两台小型掘进机,准备打通一条突入通道;第三,联系舰队,调一台电磁干扰器过来,切断他们的对外联络。”
林悦举手:“要不要先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速度?比如故意泄露一点假情报?”
“可以。”陈渊点头,“你负责拟一份虚假部署计划,内容要看起来真实,但关键节点全是错的。明天中午前放出去。”
“明白。”
刘志国想了想:“如果我们动手,工人这边能配合。我可以组织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在地面制造些动静,吸引他们注意力。”
“好。”陈渊记下,“到时候你们负责外围牵制,我们主攻内部。”
会议继续进行,各项任务逐步分配。
两个小时后,所有人离开作战室,只剩下陈渊和林悦。
“你觉得他们会在里面留多少人?”林悦靠在墙边问。
“至少一个指挥小组,加上安保和技术人员。”陈渊看着屏幕上那个封闭区域,“最麻烦的是这个房间,没有出入口标识,也没有能耗记录。像是专门用来藏东西的。”
“会不会是关押俘虏的地方?”
“不像。”陈渊摇头,“如果是囚室,会有生命体征监测信号。这更像是……隔离实验室。”
林悦打了个寒颤。“你是说,他们在做人体实验?”
“我不知道。”陈渊合上终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门外响起提示音,新的警报弹窗跳出。
林悦走过去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东区传感器捕捉到异常震动,持续十秒,频率和之前侦查机起飞时一致。”
陈渊立刻起身:“他们又有行动了。”
他快步走到监控台前,调出实时画面。地下河道的热感应图像中,一道模糊的移动热源正缓缓驶离基地范围。
“是潜行艇。”林悦说,“而且这次航向不是前线,是往深处去了。”
陈渊盯着屏幕,忽然开口:“通知掘进组,加快进度。我们不能等他们完成所有准备。”
“你要提前动手?”
“不是我要动手。”他按下通讯键,“是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对讲机里传来工程队回应:“掘进机已就位,预计明早六点打通第一条通道。”
“告诉他们,争取今晚十二点前完成。”
林悦看着他:“时间太紧,风险太大。”
“我知道。”陈渊目光没离开屏幕,“但既然他们已经开始移动,说明计划进入下一阶段。我们没时间再拖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很重。
林悦跟上来:“接下来做什么?”
“先把干扰器架设到位。”他说,“然后,我要亲自带队下去看看。”
“你又要下地沟?”
“这次不一样。”陈渊停下脚步,“上次是查线索,这次是定打法。”
林悦没再劝。
两人走出指挥中心时,天空已经开始放亮。
基地外的警戒灯还在闪烁,远处传来机械调试的轰鸣声。
陈渊抬头看了眼天色,掏出终端拨通工程队频道。
“掘进作业必须按时完成。”他说,“我会在现场等你们打通最后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