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通道里回荡，红光一闪一闪地照在金属墙上。陈渊刚退到拐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轰鸣，像是某种系统被强制唤醒。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引爆延迟还剩九分钟。时间没变，但敌人的反应速度比预想快得多。
“墙速提升了。”小李喘着气从后面追上来，“现在每三十秒推进一次，再这样下去，东侧走廊会被完全封死。”
陈渊没说话，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几秒。震动频率变了，原本四十七秒一次的循环被打乱，现在是三十五秒一次，而且每次震动后都有短暂的停顿——大概两秒左右。
他忽然抬头：“他们靠周期性供能维持结构闭合，但每次充能结束后有冷却间隙。这个空档就是弱点。”
“啥意思？”一个士兵挤过来问。
“意思是，我们不用等爆炸。”陈渊站直身子，“只要在能量切换的瞬间动手，就能让整个系统失衡。”
小李瞪大眼：“你是说……提前触发？可那装置是定时的，改不了。”
“不改。”陈渊摇头，“我们卡时间点行动。爆炸会在十二分钟后发生，但我们必须在它爆前的那一秒冲出去。差一点都会被压成铁饼。”
没人吭声了。空气越来越闷，呼吸像吸棉花。
“现在分两组。”陈渊指着地图投影，“A组跟我走主通道，负责接应引爆后的突围；b组留在中段，一旦墙体晃动立刻向前顶进。记住，不是等裂口全开才动，而是看到缝隙就开始冲。”
“要是卡住呢？”有人问。
“那就用手掰，用肩膀撞。”陈渊声音很平，“死在这儿和冲出去，选一个。”
队伍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个点头。
陈渊转身往回走。膝盖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扯得生疼，但他没停下。刚才摔倒时把引线埋进了管道接缝，位置没问题。现在只差最后一环。
“通讯还能用吗？”他问小李。
“不能开机，一开就被锁定。”小李摇头，“但我们留了个监听模块，能收到外部信号脉冲。”
陈渊想了想：“设个倒计时提示。每隔三分钟响一次，最后三十秒连续震动。”
“万一敌人干扰呢？”
“那就靠感觉。”陈渊笑了笑，“人到了绝路，第六感比仪器准。”
他们回到集结点时，墙体已经缩到不到两米宽。几个身材高大的士兵不得不脱掉外甲才能移动。头顶的管道发出吱嘎声，灰尘不断往下掉。
陈渊靠墙坐下，闭眼数心跳。他知道这个时候最怕慌，越急越容易算错节奏。
七分钟后，第一次脉冲响起。
嘀——
短促的一声，所有人身体一紧。
“还有五分钟。”小李低声说。
没人回答。大家都盯着手腕上的计时器，或者干脆闭着眼睛默数。
又过了三分钟，第二声脉冲来了。
嘀——
这次更清晰。仿佛外面的世界正在一点点靠近。
“准备。”陈渊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等下一波震动结束，我就往前冲。你们跟紧，别犹豫。”
士兵们纷纷握紧武器。有人检查了手雷，有人把能量刀充到最大输出。这不是常规战斗，是拿命换活路。
第三声脉冲还没响，地面先震了一下。
嗡——
墙体猛地向前推了一截，差点把一个队员夹住。他狼狈地滚开，手臂擦破一大片皮。
“就是现在！”陈渊大喊，“冷却间隙！冲！”
他第一个扑向主通道。身体刚进去，两侧的墙就开始缓缓合拢。他咬牙往前爬，膝盖上的伤口蹭在金属地上，火辣辣地疼。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有人卡住了，被人从后面拽出来；有人摔倒了，被同伴拉起来继续跑。
整条通道像一条正在收缩的喉咙。
陈渊终于看到了东侧走廊尽头。那里有一块微微翘起的金属板，是他之前塞装置的地方。此刻，那块板子已经开始抖动，周围的焊缝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快到了！”他吼了一声。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突然全灭。
紧接着，一片漆黑中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高压电流在管道里奔涌。
“系统重启了！”小李在后面尖叫，“他们要强行续能！”
陈渊心头一沉。如果对方提前补能，冷却间隙就会消失，他们的节奏全乱。
但他没有回头。
“继续往前！”他大声命令，“不管发生什么，不准停！”
就在这一刻，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轰——！
整个空间剧烈晃动，天花板炸开一道裂缝，碎石和蒸汽喷涌而下。是韩振那边的炮击准时落下了。地层共振传了过来，正好撞上了内部系统的供能节点。
嗡鸣声戛然而止。
墙体停住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停滞——就像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就是现在！”陈渊用尽力气嘶吼，“炸！”
几乎同时，东侧走廊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惊天动地的那种，更像是金属内部崩断的声音。但紧接着，整面墙开始扭曲变形，主供能管道炸开一道口子，高温气体喷射而出，硬生生把合拢的墙体顶了回去。
裂口只有半米宽，但足够了。
“冲啊！”
第一个士兵跳了进去，用身体撑住两边的金属壁。第二个立刻跟上，第三个、第四个……
陈渊最后一个通过。他刚钻出裂口，身后的通道就彻底塌陷，烟尘冲天而起。
外面的空气冷冽刺鼻，混着硝烟和泥土味。天空被炮火映得发红，几架无人机在高空盘旋，投下照明弹。
“出来了……”小李瘫坐在地，脸上全是灰，“我们真出来了。”
陈渊没坐下。他站在废墟边缘，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炮舰还在继续轰击，压制敌方反扑。一道道火光划破夜空，照亮了这片死寂的战场。
“走。”他说，“没到安全区。”
队伍开始移动。伤员被扶着前行，有人一瘸一拐，有人抱着枪不肯撒手。
走了不到五百米，前方出现一道低矮的掩体。应该是早先布置的临时据点，现在空无一人，但结构完好。
“先进去避一下。”陈渊下令。
众人鱼贯而入。里面有些干粮和医疗包，没人碰，都累得直接靠着墙坐下了。
小李掏出检测仪扫了一圈：“信号还是锁的，但至少没追兵动静。”
陈渊走到角落，撕开裤管查看伤口。血已经凝住了，但边缘发紫，估计有内伤。
他从急救包里拿出消炎药吞了两粒，然后抬头看向门口。
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动一张残破的标签纸，在门槛边打了几个转。
纸上有个模糊的三角符号，墨迹褪色了大半。
陈渊盯着看了两秒，伸手将它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