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停了两秒,按下了“Y”。
屏幕闪了一下,黑屏,接着跳出一行字:【系统加载中……进度3%】
林悦猛地睁开眼,刚才还在打盹,现在整个人坐直了。“怎么回事?谁接的设备?”
“赵铁锤的U盘。”陈渊盯着屏幕,“它不该还在。”
“不是炸了吗?”林悦皱眉,“上次基地爆炸的时候,你亲手烧了他的工作台。”
“我也以为没了。”陈渊握紧U盘,“但它现在就在眼前,而且系统识别出来了。”
林悦凑近看,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密密麻麻,像雨点一样往下滚。“这玩意儿能干啥?别是陷阱吧。”
“不知道。”陈渊说,“但张宇提醒过,星核可能被污染。我们得先断网。”
他拔掉飞船外部通讯模块的接口,舱内灯光闪了闪,导航和雷达全部离线。突击艇成了孤岛。
“现在谁也连不上我们,我们也找不到别人。”林悦叹了口气,“等于是闭着眼往前飞。”
“总比被人远程操控强。”陈渊打开本地日志面板,发现U盘里存着一段加密音频,标记为“仅继承者可听”。
他点了播放。
声音沙哑,带着电流杂音,但能听出是谁——赵铁锤。
“小陈,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而你也走到了这一步。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只是个修机器的老头,其实我不是。我属于一个叫‘星核计划’的东西,他们把我改造成活体控制器,用来同步整个星际机甲网络。后来计划失败,我逃了,躲进移民船当技工。这些年,我在等一个人,能接住我扔下的扳手的人。你做到了。现在,我把最后一条路交给你。”
音频到这里停了几秒,接着又响起来:“去北纬74区的废弃观测站,那里有座老式信号塔,能连上星核主频。别信任何人发来的指令,包括联盟高层。真正的敌人,早就混进去了。”
录音结束。
林悦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老赵一直在布局?连死都是计划好的?”
“应该是。”陈渊把U盘收好,“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往陨石带走,找观测站;要么回头,把这段录音交给张宇处理。”
“你觉得呢?”
“我信赵铁锤。”陈渊启动备用导航,“他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机器可以慢,但关键时刻不能犹豫。”
林悦笑了下:“那你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老师傅了。”
突击艇调整航向,朝着边境区域斜切过去。燃料还够撑六小时,氧气循环正常,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一趟不是任务,是赌命。
三个小时后,飞船穿过一片尘埃云,前方出现一座锈迹斑斑的空间站残骸,外形像倒插的铁钉,挂着几根断裂的天线。
“应该就是这儿。”陈渊减速,“北纬74区,坐标对上了。”
林悦戴上战术目镜扫描一圈:“结构不稳定,外壳腐蚀严重,不过中间那根主塔还在运转,有微弱信号发出。”
“我们得进去。”
“穿宇航服吗?”
“不用,气压检测显示内部还有空气,虽然含氧量低,但撑半小时没问题。”
两人穿上轻型防护服,带上便携终端和脉冲枪,从侧舱口进入空间站。
走廊狭窄,墙皮大片剥落,地上散落着碎金属和断裂的电缆。每走几步就能看到墙上用红漆写的警告:“禁止进入”“系统失控”“载体异常”。
林悦指着一处焦黑的控制面板:“这地方以前是科研站点?”
“曾经是。”陈渊蹲下检查线路,“看接口型号,至少三十年前建的。那时候联盟还没成立,各势力自己搞实验。”
他们一路走到中央控制室,门卡住了,陈渊用工具撬开。里面一台主机还在运行,绿灯闪烁,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距离下一次唤醒指令接收剩余:8分12秒】
“这就是那个信号源?”林悦问。
“对。”陈渊接入终端,“V之前说的‘唤醒指令’,就是有人定期给星核发送激活码。如果没人拦住,下次指令进来,整个系统可能会被劫持。”
“怎么拦?”
“两种办法。一是提前切断信号接收通道,二是抢在他之前上传新认证密钥。”
“哪个靠谱?”
“都不太稳。”陈渊敲着键盘,“但如果U盘里的数据是真的,我可以把自己注册为临时管理员。”
“你?怎么注册?”
“需要一段生物信息。”陈渊拉开袖子,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伤疤,“赵铁锤去年给我做过一次‘神经桥接测试’,当时说是检查反应速度,现在想来,可能是采样。”
他把伤口贴在主机感应区。
滴的一声,屏幕弹出提示:【检测到合法继承者|是否绑定权限?Y\/N】
陈渊按下确认。
系统开始读取U盘内容,进度条缓慢推进。与此同时,倒计时还剩四分钟。
突然,主机发出警报:【外部信号逼近!频率匹配度98.7%】
“他们来了!”林悦抓起枪,“怎么办?”
“再等等,差一点就好!”
进度条走到97%,卡住了。
“快啊!”林悦盯着门口,“万一有人进来,咱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陈渊用力拍了下主机外壳,进度条猛地跳到100%。
【权限绑定成功|欢迎接入星核系统,管理员Id:cY-01】
紧接着,全屏刷新,跳出一份名单——数十个代号排列整齐,每个后面都标注了位置和状态。
“这是什么?”林悦凑过来。
“星核所有分支节点。”陈渊指着其中一行,“你看这个,‘铁砧-备份’,位置在联盟总部地下七层。另一个在赛博都市数据中心,还有一个在蒸汽城邦动力炉核心……这些都不是普通服务器。”
“你是说……赵铁锤的意识碎片,藏在各个关键设施里?”
“不止是他。”陈渊放大一条记录,“还有六个代号,全是早期实验体。他们没完全死,而是被系统保存了下来。只要节点不灭,他们就能一直存在。”
林悦倒吸一口气:“所以他根本没消失。”
“没有。”陈渊低声说,“他只是换了个方式活着。”
这时,外部信号终于抵达,但系统自动拦截,并反向追踪了源头。
坐标锁定——联盟第三副议长办公室。
“居然是他?”林悦瞪大眼,“那个天天喊着要维护秩序的老头?”
“权力最大的人,往往最怕失去权力。”陈渊冷笑,“他想用星核控制所有机甲部队,建立绝对统治。”
他立刻将证据打包,通过隐蔽信道发给张宇。
不到十分钟,全星际公共频道突然中断常规广播,切换成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张宇,身后站着几位反抗组织骨干。
“各位,我是张宇。接下来我要公布一起跨星际阴谋。联盟第三副议长长期暗中操控神秘势力,策划多起袭击事件,目的就是为了夺取星核系统的控制权。证据已提交至各大城邦监察机构,包括通讯记录、资金流向、以及他与海盗头目的直接对话录音。”
视频继续播放,放出几段清晰对话。
副议长的声音冷淡:“只要星核归我,你们之前的罪行一笔勾销。”
对方回答:“但我们损失了三艘主力舰。”
“那就再派三艘给你们。”副议长说,“记住,目标是让民众相信混乱无法避免,只有我能带来稳定。”
视频结束。
全星际炸了锅。
新闻频道疯狂转载,民间论坛刷屏,多个城邦宣布紧急会议。蒸汽朋克城邦当场罢免亲联盟官员,拾荒者联盟封锁交通要道,赛博都市居民集体断网抗议。
林悦看着终端上的实时舆情图,笑出声:“这下热闹了。”
“这才刚开始。”陈渊关闭主机,“真正麻烦的是,星核现在归我管了。联盟不会轻易放手。”
“那你打算交出去吗?”
“不。”陈渊站起身,“赵铁锤选我,不是让我当传话筒的。他说过,修机器的人,也要懂规则怎么坏的。”
两人离开控制室,返回突击艇。
起飞前,陈渊最后看了眼这座破败的观测站。
它静静漂浮在宇宙边缘,像一颗被遗忘的螺丝钉,却曾承载过一场改变星际格局的秘密。
飞船升空,引擎轰鸣。
终端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
来自联盟最高议会:【请立即返航,就星核权限问题进行正式会谈】
陈渊看完,删掉消息。
他调出航线图,设定新的目的地——赛博都市。
林悦瞥了一眼:“不去总部?”
“不去。”陈渊握住操纵杆,“他们想谈,可以,但我得先见几个人。”
“谁?”
“那些一直跟着我打架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