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站在门口，脸上没有表情。他穿着那身熟悉的工装，袖口还沾着机油，可眼神却不像从前那样温和。陈渊的手立刻按在枪柄上，林悦和小李也迅速后退半步，背靠墙壁。
“老王？”陈渊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是失踪了吗？”
“我没失踪。”老王往前走了一步，“我只是换了个位置。”
“什么意思？”林悦盯着他，“d-9是你守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替他们干活？”
老王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了指头顶的监控探头。“你们以为炸几个中继站就能断掉系统？太天真了。真正的核心不在地下三百米，而在上面——主控塔第七层。那里连着所有节点，只要它不倒，能源网随时能重启。”
陈渊眯起眼。这信息太关键，来得又太巧。他不信老王会突然叛变，但眼前这个人，确实不像他们认识的那个老实工人。
“你是被控制了？”小李试探着问。
“控制？”老王笑了下，“我是自愿的。他们答应我，只要配合，就能让蒸汽城的工人们用上稳定能源，不再挨饿受冻。你说我该怎么选？”
“放屁！”林悦猛地站起来，“你明明知道他们是骗人的！那些资源根本不会分给底层，只会越集中越狠！你这是拿大家的命去换一场梦！”
老王的脸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梦也好，现实也罢，总得有人先动手。我不做，就没人敢信改变可能。”
陈渊缓缓抽出能量枪。“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拦我们？”
“我不想打。”老王往后退了两步，“但我不能让你们毁掉一切。给我十分钟，我可以让你们进主控塔，但必须听我的节奏来。”
“我们没时间谈条件。”陈渊冷笑，“你现在让开，还能保住一条命。”
老王摇头。“那就只能这样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走廊的灯全亮了。脚步声从两侧逼近，不是复制体那种机械步伐，而是活人——至少听起来是。
“三十七秒。”小李盯着腕表，“刚才那波加热还没结束，泄压程序最多再撑半分钟，错过就得重来。”
“来不及了。”林悦握紧枪，“要么现在冲，要么等他们布好防线，咱们一个都别想活着上去。”
陈渊看了眼门缝外的光线变化，又扫了眼老王僵硬的站姿。这人没拔武器，也没呼叫支援，说明心里还有挣扎。
“林悦，”陈渊低声说，“你带小李去完成泄压程序，别管这里。我去主控塔。”
“你一个人？”
“我速度快，他们盯不住。”陈渊把U盘塞进她手里，“拿到节点地图后立刻通知外围部队，总攻从这一刻开始。”
林悦咬牙点头。“那你小心点。”
“都小心。”陈渊看了眼老王，“包括你。”
他说完，转身钻进旁边的维修通道。那是一条窄道，平时只有维修机器人进出。他趴在地上往前爬，耳朵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d-9入口。
几分钟后，爆炸声响起。是林悦他们动手了。烟雾顺着通风口灌进来，警报拉响，整个基地进入二级戒备状态。
陈渊加快速度，在第三个岔口拐弯，爬上竖井梯子。上面就是主控塔的维护层。他推开检修盖，翻进一间布满线路的小房间。
墙上的屏幕显示着全局地图。红点正在一个个熄灭——林悦他们得手了。但中央区域依旧亮着绿光，那是主控中枢，权限最高，防火墙最厚。
他正准备往外走，门突然开了。
一个穿黑袍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数据板。
“等你好久了，陈工程师。”那人声音很平，“你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抢时间？”
“你是V？”陈渊没动。
“算是吧。”黑袍人走进来，顺手关上门，“我有七个代号，V是最常用的一个。你可以叫我老八，毕竟我在克隆序列里排第八。”
“所以你也不是真人？”
“我是。”他笑了笑，“只是出生方式不太一样。试管造的，代码养的，任务写的。但我流血，会疼，也能死。”
陈渊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控制能源网，绑架专家，制造混乱——图什么？”
“图个新世界。”V把数据板放在桌上，“现在的星际秩序太慢了，效率低下，资源浪费。我要的不是掠夺，是重组。把权力交给懂技术的人，而不是靠运气活下来的普通人。”
“那你算错了。”陈渊慢慢靠近，“你忘了人不止靠脑子活，还得靠心。”
V耸肩。“可惜，心不能发电。”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出手。
陈渊先发制人，一拳砸向对方面部。V侧头躲开，反手甩出电击棒。火花一闪，陈渊肩膀发麻，差点跪下。他咬牙挺住，抬腿扫中V膝盖，对方踉跄后退，撞在控制台上。
屏幕闪烁，警报提示：【主系统受损｜安全协议启动】
“你打不过我。”V扶着台子站起来，“你只是个修机器的，而我是为战争设计的。”
“可你忘了。”陈渊抹了把嘴角的血，“修机器的，最知道怎么拆机器。”
他猛地拉开面板，扯出一把数据线，直接插进自己背包里的干扰器。这是赵铁锤教他的土办法——用逆向脉冲烧毁核心回路。
电流倒灌，整间屋子的灯忽明忽暗。V脸色变了，扑过来想抢，但已经晚了。
“你疯了！这样会引爆整个塔！”
“那就一起炸。”陈渊冷笑，“反正你也说了，我是修机器的，不是搞政变的。我不需要你的新世界，我只想让大家安心干活，吃饭，睡觉，不用天天提防谁背后捅刀。”
V怒吼一声扑上来，两人撞在一起，滚向窗边。玻璃裂开一道缝，外面风声呼啸。
陈渊趁机翻身压住他，一肘砸中太阳穴。V闷哼一声，手松了。他抓起地上的金属板，狠狠砸向主控台。
火花四溅，屏幕接连爆裂。最后一块绿灯熄灭。
广播响起：【主控系统已离线｜能源网络全面中断】
“结束了。”陈渊喘着气站起来。
V躺在地上，嘴角流血，却还在笑。“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只是个执行者。真正想改写规则的人……还没露面。”
陈渊没说话，只是抬起脚，踩碎了他的通讯器。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林悦他们赶到了。
“主控塔拿下。”林悦进门就喊，“所有节点断联，外围部队已经开始清剿残余势力。”
“小李呢？”
“在下面接应老王。他说……老王最后关头帮了他一把，推了他一把才逃出来。”
陈渊点点头，走到窗前。远处天边泛白，第一缕阳光照在废墟上。
他掏出通讯器，按下全员频道。
“通知联盟总部，策划者指挥系统已摧毁。重复，总攻完成，目标清除。”
频道那头传来欢呼声。
他收起设备，正要转身，忽然看见主控台残骸里有一张照片露出一角。烧焦了一半，但还能看清——是五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前，中间那个，赫然是年轻版的赵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