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瘤睁开眼的瞬间，洞穴里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
陈渊听见自己呼吸声变得很重。那眼睛不是普通的眼睛，像一块不断蠕动的胶质膜，中间裂开一道缝，光从里面透出来，照在三人脸上。
“它……真在说话？”小李声音发颤。
赏金猎人没动，手里的火焰喷射器还举着，但没点火。他盯着那团肉瘤，眉头皱得死紧。
陈渊耳朵里响起一段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电流杂音里夹着人语，又像某种古老广播在重复播放。他听不清内容，但脑仁开始胀痛，像是有根针在太阳穴上轻轻敲。
“别盯太久。”赏金猎人忽然开口，“再看下去脑子要坏。”
陈渊猛地移开视线，喘了口气。他摸出信号控制器，屏幕已经黑了，刚才强行压制用的主频模块烧了。
“母体有干扰场。”他说，“电子设备进不来。”
小李低头看自己的枪，保险栓卡住了，扳不动。“我的也坏了！”
“都收起来。”赏金猎人把火焰喷射器背到身后，“现在靠手。”
话音刚落，地面震动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越来越快。
“它们来了。”陈渊回头看通道口，“最多三分钟就到。”
“你打算怎么办？”赏金猎人问。
“炸核心。”陈渊往前走了一步，“这玩意儿能控制整个族群，只要毁了它，外面那些就成瞎子。”
“说得轻巧。”赏金猎人冷笑，“你拿什么炸？咱们可没带高爆。”
陈渊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小罐子，灰白色外壳，上面贴着褪色标签：“实验室剩下的神经毒素，本来是用来测试变异体反应的。”
“这玩意儿能杀它？”小李瞪眼。
“不一定。”陈渊拧开盖子，露出里面淡蓝色的液体，“但它怕光。我们之前用闪光打乱它的指挥系统，说明它对特定波长敏感。这毒液遇光会分解产气，如果直接注入核心再制造强光刺激，可能会引发内部爆炸。”
赏金猎人咧嘴：“你这是拿生化反应当炸弹使啊。”
“凑合用。”陈渊把罐子递给小李，“你负责照明。等我动手的时候，往它眼睛位置打一束强光。”
“我呢？”赏金猎人活动肩膀。
“掩护我们。”陈渊抽出高频刀，“它肯定不会乖乖让我们靠近。”
三人分头行动。陈渊贴着岩壁绕向母体右侧，小李躲在一块凸起岩石后准备开灯，赏金猎人站在入口方向，盯着通道深处。
肉瘤的眼睛缓缓转动，扫过每一个人。那种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了些，像是有人在念数字。
一、二、三……
“它在计数？”小李压低声音。
“别理它。”陈渊握紧刀柄，“等我信号。”
他慢慢靠近。距离还有五米时，肉瘤突然抖了一下，表面血管暴涨，几条触须从底部弹出，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陈渊立刻趴下，触须擦着他头顶掠过，在岩壁上留下三道深痕。
“操！”小李差点跳起来。
“它发现你了！”赏金猎人在远处喊，“别硬上！”
陈渊翻身滚到另一侧，额头擦破了皮，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继续往前爬。
七、八、九……
倒计时还在继续。
“小李！”他低声吼，“准备！”
小李哆嗦着手打开照明装置。一束白光射出，正中肉瘤眼部。
就在那一瞬，陈渊冲了出去。
高频刀劈开空气，斩在肉瘤表层。黏液飞溅，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他借着反冲力跃起，左手将毒液罐塞进伤口，右手猛拍罐底。
“跑！”他大喊。
三人同时往回撤。刚冲到通道口，身后轰的一声，整座洞穴剧烈摇晃，碎石哗啦啦往下掉。
“炸了！”小李回头一看，兴奋刚冒头就僵住了，“等等……还没完！”
母体虽然炸开了一角，但还在动。剩余部分开始收缩，形成一个球状结构，表面裂开无数小口，每个口里都伸出一只眼睛。
“它在重组！”陈渊拉着小李就跑，“快出去！”
三人拼命往裂谷外冲。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那些卵囊里的个体全孵化了，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刚出裂谷，林悦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响：“你们后面！天上也有！”
抬头一看，十几只大型变异体正从高空俯冲，翅膀展开像黑色斗篷，爪子闪着金属光泽。
“哪来的？”小李差点摔跤。
“巢穴不止一层。”陈渊咬牙，“这是空中编队。”
赏金猎人停下脚步，转身抽出短斧：“我不走了。”
“你干嘛？”陈渊拽他。
“断后。”他咧嘴一笑，“总得有人拖住它们，不然谁都别想活。”
“不行！一起走！”小李急了。
“听话。”赏金猎人拍拍他肩膀，“我这条命早该没了，能多拉几个垫背的，值了。”
说完，他拎着斧头迎着怪群冲了上去。
火光在他背后亮起，火焰喷射器终于点燃。一条火线横贯裂谷，挡住了第一批追兵。
陈渊拉着小李继续跑。耳边风声呼啸，林悦一直在呼叫他们的位置。
“坚持住！支援马上就到！”
“支援？”小李边跑边喘，“谁啊？”
话音未落，天边出现一串光点。三架小型飞行器快速逼近，机身涂着反抗组织的标志。
“张宇他们！”陈渊认出来了。
飞行器低空掠过，机载武器开火，几枚微型导弹精准命中空中目标。爆炸接连响起，几只变异体坠落。
最后一架在他们头顶悬停，舱门打开，一个人探出身子挥手：“这边！快上来！”
是张宇。
陈渊推了小李一把：“你先上！”
小李抓住绳梯往上爬。陈渊正要跟上，地面突然塌陷。
一块伪装成岩石的变异体破土而出，张口咬向他的腿。他反应极快，抬脚踹中对方下颚，顺势翻滚拉开距离。
但这耽搁了几秒。更多变异体从地下钻出，包围圈迅速收紧。
张宇在空中大喊：“快！只剩十秒燃料！”
陈渊盯着眼前这群怪物，心跳如鼓。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拔出最后一只毒液罐，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只变异体头部。
玻璃碎裂，蓝液泼洒。他随即抽出高频刀，刀刃划过空气，火花四溅。
下一秒，他将刀尖抵住沾满毒液的怪眼。
只要一点摩擦，就能引燃。
他抬头看向飞行器，张宇正焦急地伸出手。
陈渊握紧刀柄，往前踏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