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走在最前面，脚踩在焦土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林悦跟在他身后两步远，手里握着一把改装过的信号枪，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远处晃动的人影。小李一边走一边低头摆弄手腕上的破旧终端，屏幕闪了几下又黑了。张宇走在最后，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眼神一直盯着那几个逐渐靠近的身影。
“那些人……是本地居民？”小李低声问。
“不像。”陈渊没停下脚步，“防护服是旧型号，但改装过，能扛辐射。他们不是普通人。”
“会不会是逃难的？”林悦说，“这地方这么邪门，谁愿意待在这儿？”
“逃难也不会往危险区跑。”张宇开口，“你看他们走路的节奏，有战术队形。至少受过基础训练。”
话音刚落，前方四人突然散开，两人蹲下，两人举起了武器。其中一人喊了一句什么，声音沙哑，听不清内容。
“别动手！”林悦立刻举起双手，“我们没有恶意！”
对方没人回应。一个矮个子抬起手里的金属管，对准天空放了一炮。轰的一声，一团橙红色的烟雾在空中炸开，像一朵畸形的花。
“这是信号弹。”陈渊迅速判断，“他们在呼叫支援。”
“那咱们还往前走？”小李紧张地问。
“现在回头更危险。”陈渊压低声音，“他们如果想杀我们，刚才那一枪就不会打天上。”
果然，对面几人没有进一步攻击，而是原地站定，保持着警戒姿态。过了十几秒，远处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像是某种履带装置正在接近。
“有载具。”张宇眯起眼，“从东边来。”
地面微微震动起来。一辆改装过的履带车从风沙中钻出，车身锈迹斑斑，顶部架着一门老式激光炮。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穿皮夹克的女人，手里拎着一根电击棍。
她走到队伍前面，上下打量了陈渊四人一圈，然后冷笑一声：“新来的？试炼空间扔下来的垃圾？”
“我们不是垃圾。”小李脱口而出，“我们是有组织的探索小队！”
女人瞥了他一眼：“哦？哪个组织？星际联盟？反抗军？还是拾荒者协会？”
没人回答。
“没有编号，没有装备认证，连通讯器都修不好。”她用棍子点了点小李的手腕，“你们连最基本的生存协议都不懂，也敢往外星禁区闯？”
“我们是被迫传送过来的。”陈渊平静地说，“不知道这里是禁区。”
“现在知道了。”女人收起棍子，“跟我走。要么进营地接受审查，要么留在外面喂虫子。选一个。”
“营地在哪？”林悦问。
“三公里外。有围墙，有电源，还有能煮热水的炉子。”她说完转身就走，“再废话，我就把你们当野生样本抓回去解剖。”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跟上。
路上，小李忍不住嘀咕：“这大姐脾气真冲啊。”
“活久了的人都这样。”张宇低声说，“越淡定的越狠，越暴躁的反而还好说话。”
“你挺懂？”林悦斜他一眼。
“以前见过类似的。”张宇耸肩，“高压环境下，情绪失控是死得最快的方式。她还能骂人，说明局势还在控制中。”
车子驶过一片塌陷区，底下黑乎乎的洞口不断冒出白烟。陈渊注意到路边立着几块歪斜的警示牌，上面的字迹模糊，只能辨认出“禁止进入”和“生物污染”几个词。
“这地方到底是什么？”他问开车的司机。
司机头也不回：“前代实验场。几十年前有人在这里搞基因融合项目，结果出了事。现在整颗星球都是活体培养舱。”
“所以刚才那只虫子……是实验品？”
“只是边角料。”后排坐着的一个光头男插嘴，“真正的怪物在地下三千米。你们要是听见地底传鼓声，赶紧跑。那是它要醒了。”
小李听得脖子发凉：“那你们为什么还住这儿？”
“因为上面封锁了撤离通道。”女人坐在副驾，回头看了一眼，“政府当年炸毁了所有出口，把这里变成禁区。我们这些人，要么是逃下来的，要么是被丢下来的。活一天算一天。”
车队穿过一道铁门，进入一个半封闭的营地。几座金属棚屋围着中央的发电机搭建，墙上挂着各种捕兽陷阱。几个穿着工装的人站在门口观望，手里拿着自制武器。
“把武器交了。”女人下令，“包括你们身上的小零件，全掏出来。”
陈渊犹豫了一下，卸下战术匕首放在桌上。林悦交出信号枪，小李拆了终端电池，张宇则掏出一把折叠刀和两个备用电源。
“还算老实。”女人挥手，“关押区在b区，先待着。等检测完你们的血液，再决定怎么处理。”
“关押？”小李急了，“我们又不是犯人！”
“在这儿，没身份的就是犯人。”她说完转身走了。
铁门哐当一声锁上。四人被留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墙角堆着几条脏毯子，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现在怎么办？”林悦坐下，“真等他们验血？”
“不能等。”陈渊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巡逻的人，“他们对外来者太警惕了。万一发现我们来自别的空间，可能会直接灭口。”
“那你打算跑？”张宇靠在墙上，“外面有激光炮，有履带车，还有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队长。”
“不跑，但也不能傻等。”陈渊从口袋里摸出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我在来的路上捡的。上面的符号，和营地墙上的标记很像。”
林悦凑过来：“你是说……这东西能让我们混进去？”
“至少能证明我们知道点什么。”陈渊把金属片递给张宇，“你看看能不能解读出信息。”
张宇接过仔细看：“纹路像是某种编码系统，可能是权限密钥的一部分。”
“那就简单了。”林悦笑了，“偷代码，冒充内部人员，溜出去。”
“前提是能出去。”小李指着门上的电子锁，“这玩意儿没电都比我们力气大。”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忽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停电了？”林悦抬头。
“不是。”张宇耳朵动了动，“发电机声音停了。”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东区断电！快去查线路！”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陈渊走到门边，贴耳倾听。几秒钟后，他猛地后退：“不对劲。脚步声乱了，而且……有别的声音。”
“什么声音？”小李紧张地问。
“爬行的。”陈渊压低嗓音，“很多腿的那种。”
突然，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短促而尖锐，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断。
“出事了。”林悦抓起毯子卷成一团，“要不要冲出去？”
“等等。”陈渊按住她，“现在外面乱成一团，我们贸然出去，只会被当成目标。”
又一声尖叫响起，这次更近。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撕开铁皮屋顶。
“它们来了。”小李声音发抖，“那些虫子……它们进营地了！”
灯光猛地一闪，短暂亮起的瞬间，众人看到天花板的通风口盖子已经松动，边缘露出几根细长的节肢。
“躲开！”陈渊一把推开其他人。
咔嚓一声，通风口整个掉落下来。一只拳头粗的小型虫子摔在地上，外壳泛着油光，六只复眼齐刷刷转向他们。它的口器快速开合，发出吱吱的声响。
“这只是一个侦察兵。”张宇迅速分析，“后面肯定还有更多。”
“那也得先解决眼前的。”林悦抄起椅子砸过去，正中虫子背部。它翻了个身，腿部疯狂划动，竟然又站了起来。
陈渊抽出腰间的备用匕首，一个箭步上前，刀刃精准刺入虫子头部与躯干连接处。绿色液体喷溅而出，带着刺鼻气味。虫子抽搐几下，不动了。
“有效。”他喘口气，“弱点在颈节。”
门外传来更多的撞击声。整扇门都在颤抖。
“它们在撞门！”小李扶着墙，“锁撑不了多久！”
“窗户！”林悦指向另一边，“那边离地面近！”
“不行，外面已经有影子在移动。”张宇盯着缝隙外，“至少五只以上。”
陈渊环顾房间，目光落在墙角的电源箱上。“小李，你不是会接线吗？把备用电池接到电箱上，给我三十秒强电流。”
“你要干嘛？”林悦问。
“给它们来个欢迎仪式。”陈渊扯下窗帘布条，缠在匕首柄上，“这屋子是金属结构，通电后就是个高压笼。”
小李立刻扑向电源箱，手指飞快地拆接线路。张宇和林悦合力将桌椅堆到门口减缓冲击。电流接通的瞬间，整间屋子嗡鸣作响。
门外的撞击停了一瞬。
下一秒，门被猛地撞开。三只虫子挤了进来，刚踏进一步，身体顿时剧烈抽搐，黑色液体从关节处渗出，纷纷倒地。
“快走！”陈渊一脚踢开尸体，“趁它们还没反应过来！”
四人冲出房间，迎面撞上一片混乱的营地。火光四起，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射击，更多的虫子从各个角落钻出，爬上墙壁，扑向人群。
“分头行动！”陈渊大喊，“林悦、小李跟我来！张宇你去找控制室，恢复电力！”
张宇点头，转身冲进侧楼。陈渊三人则沿着墙边疾奔，避开主路的混战。
跑到一半，小李突然停下：“我的终端……掉在屋里了！里面有逃生船坐标的备份！”
“现在回去就是送死！”林悦拉他。
“可那是我们唯一的回家方式！”小李挣脱她，转身就要往回跑。
陈渊一把拽住他衣领：“听着，你想死我不拦你，但别拖累我们。坐标丢了可以再找，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小李瞪着他，嘴唇发抖。
远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颤动。营地中央的发电机爆炸起火，火球冲天而起。
陈渊抬头，看见一只巨大的黑影正从地下缓缓升起，覆盖了半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