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刚驶出星云影响区，驾驶舱里的警报就响了。
雷达界面跳出三个红点，正从右侧陨石带边缘快速逼近。距离一千二百公里，速度飙升，没有发送任何识别信号。
陈渊手立刻搭上操纵杆，眼睛盯着屏幕上的轨迹预测线。三艘小型舰艇呈三角阵型，前端尖锐，像是专门用来突袭的型号。它们贴着陨石阴影移动，走位很稳，不是新手能玩出来的路线。
“有备而来啊。”他低声说。
话音没落，敌舰第一轮攻击已经出手。两枚电磁脉冲弹脱离母体，划出弧线直奔机甲而来，后方还跟着一串银色飞刃，像撒出去的刀片，在星光下闪着冷光。
他手指一推，关闭了外部通讯、导航同步和辅助传感器，只保留核心动力与姿态控制系统。护盾自动充能，一层灰白色光膜瞬间包裹机身。脉冲弹在距机甲三百米处炸开，能量波扫过护盾表面，引发一阵轻微震颤，但系统未见异常。
飞刃紧随其后，角度刁钻，目标是推进器喷口和机械臂关节。
“想废我机动性？”他嘴角一扯，“门都没有。”
右脚踩下爆发踏板，蒸汽动力系统轰然启动。储压舱释放高压气流，推动机体在零点八秒内完成侧翻滚转。飞刃擦着左肩掠过，其中一枚撞上护盾边缘，爆出几点火花，其余几枚落空，飞向深空。
翻转还没结束，他已经锁定最近的一艘敌舰。肩部压缩蒸汽炮充能完毕，瞄准系统自动捕捉对方推进模块的热源信号。
“啪！”
一声闷响，炮口喷出白雾。高压蒸汽裹挟金属弹丸击穿真空，正中敌舰尾部。推进器当场炸裂，碎片四散，那艘舰像断了腿的虫子，打着旋儿失控撞向旁边一块巨石。
第二发几乎同时打出，目标是另一侧敌舰。这次对方反应快了些，紧急释放烟雾干扰，但蒸汽炮弹道低平，根本不靠制导，纯靠初速和精度。弹头穿透烟幕，命中引擎连接处，直接让整艘舰瘫在原地，尾部冒出阵阵电火花。
“两具报废。”他松了口气，“还有一个聪明的，没急着往前冲。”
剩下的那艘敌舰果然没再贸然进攻，反而拉远距离，绕到机甲后方死角，开始释放某种黑色雾状物。那些颗粒很快附着在护盾表面，形成一层粘稠膜层，干扰能量循环效率。
主控台提示：“检测到数据蠕虫病毒入侵，来源：后部通信阵列。”
“哈？”陈渊挑眉，“现在还有人用这种老套路？”
他二话不说，按住离线模式开关，咔哒一声切断所有外部数据接口。操作系统切换至本地运行，控制权限回归手动。病毒失去入口，只能在外围打转。
但他没停下。反手调出维修协议里的诊断程序，故意暴露一个假的系统漏洞，模拟出“操控失灵”的状态。果然，那艘敌舰见状立刻加大数据注入强度，试图深入核心模块。
“上钩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防火墙启动熔断机制，将整个入侵路径隔离，并反向推送一段加密指令——那是他早年在地球学编程时写的自毁代码，简单粗暴，专治各种不服。
十秒后，敌舰通信阵列突然爆亮，紧接着整块面板炸开，火光一闪而灭。失去了远程操控能力，那艘舰开始后撤，动作明显慌乱。
“跑得挺快。”他冷笑，“但你想走，也得留下点东西。”
他操控机甲调头，启动机械臂回收程序。前方两艘被击毁的敌舰残骸正在缓慢漂移，其中一艘的舱体裂缝里，卡着一块泛着蓝光的芯片。
引力场有点乱，残骸周围存在微弱扰动，像是某种隐形装置残留的效应。机械臂伸过去的时候晃了一下，差点抓空。
“麻烦。”他皱眉，调整机身姿态，利用蒸汽喷流制造反作用力，稳定住自身位置。然后慢慢靠近，手动微调机械臂角度，一点点把芯片抠了出来。
拿回一看，外壳上有烧痕，但存储区完好。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的烙印编号：xG-9047-Δ。
他愣了一下。
这个标记格式他见过。不是星际海盗常用的军规编码，也不是标准商船序列。倒是有几分像蒸汽朋克城邦里那些地下改装厂用的暗号体系。尤其是那个三角符号，分明是资源垄断者私兵装备才会刻的记号。
“残余势力？”他眯起眼，“还是有人在背后重新组织他们？”
他把芯片插进读取端口，初步扫描显示里面存着一份任务日志。可惜加密等级太高，暂时解不开。不过光看传输频率记录，就能发现这支部队定期接收来自不同星区的指令信号，活动范围横跨三个航道，明显不是散兵游勇。
“侦察性质的任务。”他自言自语，“盯我多久了？是不是从城邦出来就开始跟了？”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保温盒。盖子还在微微发热，里面的饭菜应该还是温的。可他现在没心思吃。
重新设定航线，保持低功率巡航。机甲继续向前飞行，身后只剩下几块漂浮的残骸和熄灭的火光。
他把芯片复制了一份存进加密档案库，标签写上“待查”。然后打开通讯日志，翻到刚才战斗全程的记录视频。
快进到第三艘敌舰释放病毒那段，他放慢播放速度，仔细观察它的行动轨迹。奇怪的是，在它绕到机甲背后时，曾短暂关闭引擎五秒钟，像是在规避什么。
可当时雷达并没有探测到其他物体。
“避什么？”他暂停画面，放大背景区域。
就在那一片漆黑的星域里，隐约能看到一丝极淡的轮廓反光——像是一块不规则的金属板，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形状不像自然天体。
他截图保存，顺手标了个坐标点。
“先记着，以后路过再看。”
他关掉视频，靠在座椅上搓了把脸。连续遭遇怪事，神经一直绷着，确实有点累。
可他知道不能松懈。
刚才那场战斗看似轻松，但对方战术配合熟练，装备也有针对性设计，绝非临时拼凑的队伍。更关键的是，他们选择的袭击时机太巧了——正好卡在他刚脱离星云、系统还在校准的空档。
要么是运气好，要么就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他拿起保温盒，掀开一角。热气冒出来，带着熟悉的咸香味道。是老王临行前塞给他的炖菜，说是加了特制调料，能在太空保温十二小时以上。
他咬了一口，味道有点咸，但很暖。
“老头还挺靠谱。”他笑了笑，又吃了两口，把盒子重新封好，放在操作台旁边。
外面星空依旧寂静，机甲平稳前行。前方航路清晰，绿色虚线笔直延伸，通往下一个未知据点。
他双手放回操纵杆两侧，目光落在前方无尽黑暗中。
突然，主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低级警告：
【外部涂层磨损率上升1.2%】
【建议检查左小腿外侧】
他皱眉，调出机体状态图。左腿确实有一道浅痕，像是被飞刃擦过，但没破防。奇怪的是，损伤位置附近的金属表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哑光质感，和原本的镀层完全不同。
他放大图像，凑近看。
那片区域的合金纹理，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像是被某种工具打磨后重新喷涂，伪装成原厂材质。
“被动过？”他低声说，“什么时候的事？”
他回想最近一次全面检修，是在城邦离开前两天。当时老王带着几个工人一起做的加固，每个部件都当面确认过。
除非……
有人趁夜潜入工坊。
他猛地坐直。
如果敌人早就盯上了他，甚至能在城邦内部安插人手，那这场所谓的“小股敌袭”，根本不是偶然遭遇。
而是早就布置好的一步棋。